裴簡長居清心園,有資格在這裏出入的,都是他的心腹。
追隨裴簡開疆拓土的裴氏高層們,個頂個的人精,心眼比頭發還多,哪有辦不好事的?
這不是,想岔了嘛。
身為心腹,豈能不知道老板的感情經曆?
老宅那幾位,不過是生孩子的工具。弱水三千,老板隻取老板娘這一瓢。
老板娘對老板也一心一意,但她年輕的時候太過天真,被老太太誆騙離開,還抽空跟別的男人結婚生女。
老板深受刺激,左了性子。
老板娘回到老板身邊之後,這兩人之間,總覺得多了點什麼,又少了點什麼。
要說有了隔閡吧,兩人又蜜裏調油,任誰也挑撥不了。
要說毫無芥蒂吧,那怎麼可能呢?老板娘那前夫跟女兒都是大活人,視而不見也抹殺不了他們的存在啊。
後來,老板娘的前夫沒了。老板娘想把女兒接到身邊撫養,老板不同意,老板娘從此不再提起女兒。
直到病重,時日無多了,才流露出對女兒的歉疚與牽掛,托老板看顧一二。
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但凡還有一點兒人性,對自己的女人還有一絲情分,都會答應的。
老板還有沒有人性,不好說。但他對老板娘的心,那是真真兒的,不摻一點兒水分。
問題是,老板娘托孤之後,就一睡不起了。
老板陪護在側,吃住都在醫院,也沒提一句接謝小姐來見老板娘最後一麵。
可能,是老板還沒真正放下。也可能,是老板的心跟理智在排斥老板娘不行了的事實。
為老板排憂解難是心腹的分內事,但自作主張是職場大忌。
老板娘剛去世那會兒,老板守著她的遺體三天三夜,當她還活著。
這麼熱的天,病房溫度再低,也還是有異味了。
人都沒了,一直不下葬也不是個事兒。好說歹說的,總算把後事辦了。
老板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給足了老板娘排麵。然後,他摘了胸口白花,就開始算賬。
這第一件事,就是關心老板娘臨終前鄭重托付的謝清微。
一問,才知道這姑娘錯過高考,還殺了人。
老板覺著,他辜負了老板娘的信任。
這還得了?
裴簡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唯獨不能對不起孫悅然。
“老板息怒,”江秘書沉聲道,“老程已經趕過去處理了。”
事已至此,及時補救才是正經。
裴簡沉默了一下,臉色依舊難看,“通知老程,把她帶來海城。從今往後,她就是我的女兒了。”
“是。”江秘書應道。
裴簡又轉頭吩咐:“把那孽障叫來!”
“老板,”江秘書心中一歎,勸道,“之徇畢竟是老板娘養大的。”
“可惜他不是悅然生的。”裴簡冷冷地道,“無情無義的雜種,悅然養他一場,倒養出仇來了。”
江秘書一聽裴簡連雜種這兩個字都罵出口了,就知道勸不得了。
裴家的公子千金在裴簡眼裏都是工具,隻有裴之徇得到了裴簡些許的父愛。
但這父愛,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的施舍。
裴之徇為早死的生母鳴不平,氣得孫悅然吐血,他就完了。
他不配再做裴簡的兒子。
他甚至無法退回原位,做一個工具。
裴簡恨他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