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顧青湘靠近兩步,壓低聲音說,“陸大人,我還有一事要告知,希望您能聽我一言。”
陸玄錦蹙眉看她,“什麼消息?”
顧青湘也不兜圈子,事關生死不能拿著開玩笑。
更何況,這事辦的漂亮,抱大腿就更容易了一些。
她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無精打采的前行,她這才開口,“我在臨行前,曾有小姨一家來送別,小姨夫見我可憐,告訴了我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說是臨安城郊這幾日野獸出沒頻繁,咬死了不少人。”
陸玄錦眉頭一蹙,“此消息可屬實?”
顧青湘豎起手指,“小女子對天發誓,不敢拿這事開玩笑,要是情況有假,就不得好死。”
古人最怕對天發誓,她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誠意夠足了。
陸玄錦摸著馬兒的腦袋,天氣太熱,彪悍的汗血寶馬都熱的大喘氣。
他回頭放眼一瞧。
隊伍裏的人曬的發蔫。
就他們這個狀態,要是真有獸襲,沒等動手能倒下去一大半。
不是陸玄錦擔心多餘,而是形勢所迫。
當今新皇心狠手辣,生性多疑,當初義父助他登上九五至尊。
後來論功封賞,義父如願以償當了東廠總督。
可就在同一時間,錦衣衛迅速壯大,形成與東廠抗衡的勢力。
這次,他負責押送犯人,保不齊新皇暗中發布密令,製造麻煩。
完不成任務,他受罰事小,連累義父事大。
到時,東廠上下上千號人就得腦袋搬家。
陸玄錦收回思緒,對另外一個黑臉官差吩咐,“孫策,派人去前方打探消息,最近有沒有野獸出沒,一旦發現異動,迅速來報。”
孫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不問為什麼,跑的比誰都快。
陸玄錦心情複雜,要是野獸出沒消息屬實,那麼擺在麵前的問題,就很棘手。
他細細核準這次跟隨的屬下,都是精挑細選的精英。
一個人對付十個敵人不在話下。
可流放隊伍的人數接近千人,男人不到一半,要是野獸襲來,肯定得死一半。
不行!
不能坐以待斃。
顧青湘看著神色凝重的陸玄錦,心中徹底安定下來。
至少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陸玄錦個頭本就高,站在一處土堆上,視線極佳,不費勁的看到了對方纖細的脖頸。
他迅速移開視線,看著密密麻麻的人潮,聲音陰森,“要是消息虛假,你可知什麼下場?
顧青湘淡定開口,“死。”
陸玄錦回頭,盯著她姣好的麵容,“既然知道死路一條,為何還想試試?”
這話就奇怪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世,不想方設法的活下去,難道要再次尋死?
內心吐糟連連,但臉上肅穆,“總是要試試的,更何況消息不假。”
陸玄錦覺得她很有意思,全然不像傳言中那樣驕縱,而且他隱約察覺到對方身上有內力。
這就能解釋清楚,她為何不狼狽。
也是。
臨安候顧府先祖,畢竟是行伍出身,侯爺顧耕年也是習武之人,他的女兒會武也不足奇。
陸玄錦沒有去深究對方,而是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這是你傳遞消息的報酬。”
也就是說他信了,但他不想上鉤,而是要一筆勾銷。
顧青湘怎會放棄,她搖頭,“陸大人,小女子提供這個消息不是為了賞銀。”
陸玄錦隨手將銀子一丟,銀子砸向顧青湘,她不得不伸手去接。
而同時,陸玄錦的聲音響起,“顧青湘,想要抱緊我這條大腿,得拿出看家本領,要不然,這點小恩小惠可是賄賂不了我的。”
顧青湘拿著銀子,不由得咦了一聲,“陸大人的意思是......”
話沒說完,對方翻身上馬,順道打斷了她,“顧青湘,我會讓段淮輔助你,盡快編出帽子來。”
顧青湘盯著他遠去的背影,發了會呆,又低頭看著手裏的銀子,頓時陷入沉思。
旁邊的阿黑趁機湊近她,“阿湘,別發愣了,記得晚上好好表現。”
顧青湘回神,不受控製的笑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離任務目標近了一步,我知道怎麼做。”
把阿黑穩住,下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阿黑看著她手裏的銀子,眼睛發光。
顧青湘不有歪頭打量,“想要啊?我偏不給。”
愣是把阿黑給逗毛了。
陸玄錦就是有錢,隨手一賞就是五十兩。
那麼大的一塊銀錠子,亮的晃眼。
無數雙眼睛盯著,顧青湘心安理得的裝進自己的腰包。
在阿黑黑臉嗬斥中,回了隊伍。
另一邊,段淮以防顧青湘對自己主子不利,這才不遠不近對跟著。
自然是全程聽到主子與顧青湘的對話,困惑的撓著腦袋,“主子,您為何要答應她無理的請求?”
陸玄錦目視前方,“能用獸襲的消息當敲門磚,可見有勇有謀,且我發現她內力雄厚,去往北境的路上困難重重,多個幫手也不錯,至於我答不答應護著她,就看她的本事了。”
段淮嘴角抽搐,合著自家主子是覺得路途寂寞,拿人家消遣。
也不怕到時栽了。
段淮壓根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
往後,他家主子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段淮奉命來了。
當場宣布陸玄錦的命令,“我們督主說了,以防大家中暑,就讓顧青湘教會你們編遮陽的帽子,大家多用點心好好學學。”
有了段淮的鋪墊,顧青湘大大方方的借著拉人的囚車,對大家說,“同事天涯落難人,我呢,也不吝嗇自己的手藝,這些日子但凡睜眼趕路的時候,我就指導大家編帽子,直到教為止。”
編帽子在鄉下人眼中,再正常不過了。
可在這些貴人眼中,除了稀奇就是可笑。
以前他們哪會親自動手,都是花錢買,或者讓仆人動手。
可事到如今,迫於無奈的他們,隻能忍著憋屈自己動手。
響應的不少,但也有不少消極怠工的。
有人說,“編草帽又不是穿衣伸手就行,要是太難,我們編不出來咋辦?”
附和的人也不少,“是啊!看著簡單,但我們沒做過,不會呀!”
也有人支持的,“人家是好意,你們一個個的沒動手呢,就開始抱怨,要是不需要,不理睬就行,何必怨氣衝天?”
“是啊!人家又不欠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