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卻將顧耕年最後一點希望破滅。
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身後女眷發出驚天哭喊。
深知流放是避免不了,隻能用哭來掩飾驚慌。
緊跟而來的付雅思臉色驟變,她扶著丫鬟的手,卑微的追問,“段副將,我家侯爺冤枉啊,怎麼會夥同六皇子逼宮造反,求求您,替我們向皇上求求情,饒了我們侯府上下百十號人吧?”
段淮輕嗤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侯府所有財物,全部充公,給我搜!”
禦林軍一擁而入,將試圖阻攔的府兵一頓好打。
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片葉不留。
顧青湘站在角落,死死盯著段淮。
真是冤家路窄啊!
等她找個機會,定讓他知道刺傷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與此同時,前去搜尋的禦林軍一聲聲的疊報傳來。
“大人。”
“庫房沒有東西。”
“廚房也沒有。”
“書房也沒有。”
......
查抄家產的禦林軍一臉懵逼。
抄家流放的消息壓根沒有傳出去,是誰走漏了風聲。
段淮心頭一緊,這個差事辦不好,一頓打少不了。
府中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顧耕年,寄希望於他。
莫不是顧耕年提前得到了消息?
段淮也有同樣的想法,他抬腳走到顧耕年麵前,“顧侯爺,你可知私藏贓物,罪加一等?”
顧耕年也一頭霧水,“段副將,我也不清楚府中東西去了哪裏。”
他也想知道是誰幹的。
段淮卻不信,伸手將顧耕年提起來,冷聲說,“這會嘴硬,一會恐怕得求著我們了。來人帶走,嚴刑拷打,我就不信問不出贓物藏在哪裏!”
顧耕年急忙求饒,“段副將,我冤枉啊,府中東西為何憑空不見,我比你更想知道下落。”
段淮不聽他的解釋,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還不帶走,等我親自動手?”
兩個禦林軍快速出列,拎著顧耕年迅速去了角落。
而段淮心裏憋著氣,讓人再去搜。
同時,他對剩餘的屬下吩咐,“侯府仆人帶出去交給人牙子,剩餘的都換上囚衣,女眷五人一組綁上手腳,男眷一律帶枷鎖,現在就出發。”
“是。”
一條條命令飛快落實。
一個時辰後,養尊處優的貴人們如喪考妣,像被趕畜生一樣,趕出了侯府。
一路直奔京郊長亭。
押送過程中,街上眾人指指點點,也有顧耕年的死對頭雇傭的人,製造事端。
“打死亂臣賊子。”
“打死他們。”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討伐聲一聲高過一聲,石子不要錢的砸過來。
顧青湘護住腦袋,就聽到統哥說:“恭喜湘湘完成任務,獎勵大力丸一枚。”
顧青湘低頭笑起來。
這個獎勵來的真及時!
刺耳的討伐聲湧入耳朵,顧青湘沒有強烈的感受,但隊伍裏的人不幹了。
就聽到少女不甘心的哭聲,“娘,我們真的要流放北境,從此淪為任人打罵的奴隸,女兒好怕,女兒不想去。”
嗚嗚聲聽得我見猶憐。
顧青湘偏頭看去,總算看清了那人是誰。
鳩占鵲巢的繼妹顧青青,往日高高在上的她,如今哪有跋扈高雅的樣子,隻剩滿臉淚水混著鼻涕,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要不是她與六皇子向淮安來往甚密,渣爹從中策劃,她能如願成為六皇子側妃,要在三日後迎娶進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眨眼的功夫淪為階下囚了。
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顧青湘靜靜的看著娘倆哭。
付雅思顧不得那麼多,心疼的舉起袖子擦擦女兒的眼淚,“青青,乖女兒別哭,娘想辦法讓你舅舅幫咱們脫離苦海。”
顧青青撲在付雅思懷裏,哭的泣不成聲。
而這時,侯府老夫人先發製人,“閉嘴,哭什麼哭,當初要不是你們娘倆削尖腦袋往亂臣賊子身邊湊,我們侯府能變成如今的下場?”
老夫人一聲吼,慌亂哭啼的眾人紛紛停下來,目光如刀子般落到顧青青母女二人的身上。
假如眼神能殺人,她們早被千刀萬剮了。
付雅思忍著不適,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娘,這樣虧心的話,您也能說出口?當初是誰聽說青青能當側妃,便不遺餘力的舉辦各種宴會,創造二人見麵的機會,如今落魄了,娘倒翻臉不認人了,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老夫人見她忤逆自己,氣得直哆嗦,“你......你個賤婦,還不住嘴。”
旁邊的姨娘們奴性太強,心有怨言,卻不敢吭聲,隻能狠狠瞪視。
付雅思梗著脖子說,“娘,我勸您認清現實,好好想想如何保住性命,而不是浪費口舌與我拌嘴。”
老夫人臉色難看至極,多番刺激下,頓時氣急攻心,昏厥過去。
身邊的人大叫,“老夫人!”
又是一番人仰馬翻的鬧騰。
顧青湘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不問世事。
心想,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往日出城坐馬車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今天格外漫長艱難,等眾人出了城,身上早已被砸得不成樣子。
押送他們的官差從搜院抄家的禦林軍,換成了東廠的人。
除了侯府外,還有好幾波被流放的人。
大隊伍在長亭外彙合,放眼望去,聲勢浩當。
接到消息前來送行的人,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官差們睜一眼閉一眼,這也是他們收福利的渠道。
顧青湘搜尋記憶,原主的外祖家在原主三歲那年,就與侯府斷了關係。
後來渣爹顧耕年被新夫人吹枕邊風,更是與前嶽父家不再來往。
她不寄希望於這些人。
可惜她這次想錯了。
很快,就見一對穿著樸素的夫妻從人群裏擠過來,一把抓住顧青湘的手,來人未語淚先流,“可憐的青湘啊,侯府怎麼就被抄家了呢?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咋能受得住長途跋涉之苦啊?”
顧青湘一臉懵逼,這位婦人她不認識啊。
很快統哥就出來了:“他們是原主的小姨和小姨夫,在城裏經營一家皮貨鋪,育有三子兩女,經常私下偷偷來看原主,都被大娘子以打秋風的名義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