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薑榧道：“我回去一趟，帶阿蘿過去看看。”

女子嫁人三天之後還要回個門，他這回去一趟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說完又招呼了一聲：“我們先走了！”

張氏這才吭聲：“嗯，你們去！”

走了之後秦氏才道：“這女人啊，還是得有男人在才行，阿蘿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張氏還是癱著臉：“那也是個喂不熟的，承恩這才去了多久，薑榧才來了幾天。”

秦氏沒接這話。

多久，三年了，就是親爹死了守孝三年該嫁人也得嫁人了，難不成還要守一輩子？

不能被人念叨，一念叨雲蘿就開始打噴嚏。

她掏了帕子捂了鼻子，輕輕的揉了半天那股子酸意才下去。

“受涼了？”

雲蘿搖頭：“沒有，大概是誰在說我。”

薑榧笑著問她：“這麼靈驗啊？那要是很多人說你，那你豈不是停不下來了？”

說的好像有一點道理。

雲蘿聽說過曲慕溝，但是沒去過。

她問薑榧：“要走多久才能道。”

薑榧估計著他們現在的速度，又看了看已經亮堂起來的天：“大概兩個時辰還是要的。”他遷就著雲蘿的速度，所以走的並不快，要他自己，根本不需要那麼長時間。

“就前麵那座山頭，你應該去過，爬上去再翻過去就到了，我家在南山下。”

說著話，兩個人沿著小路一直往上，已經到山溝的堰頭跟前來了。

過了堰頭就要上山。

堰頭邊上一一株碗口粗的野桃樹，這會兒花開的密密匝匝，一樹紅粉，豔麗極了。雲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喜歡？”

雲蘿點頭：“喜歡！”沒有女子不喜歡花的。

薑榧三兩步就竄了過去，麻利的折了兩支下來。

雲蘿道：“這會兒折了，回頭回去的時候都焉了。”

薑榧一臉無所謂，折了手指頭長的一截插在她挽起來的發髻上：“回頭來的時候再給你摘，回頭找個東西舀點水養著能多看兩日，等焉了我再來給你摘就是。”這個季節，山裏麵總是不會缺了花花草草，雲蘿既然喜歡，他又怎能不滿足呢？

說罷，看著發髻上的桃花，隻覺得雲蘿身上實在素淡了些，除了一支木製的簪子再沒別的，就連耳洞都沒有，白白嫩嫩的耳朵露在外麵，不看便罷，一留意就叫人口幹舌燥的。

雲蘿伸手摸了摸發髻扭頭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好不好看？”

“好看！”不簪花也好看，麵前的女人在薑榧眼裏，可比山上那什麼花好看多了。

被人誇讚好看是一件讓人十分開心的事情，雲蘿抿嘴笑了起來。

她本就是個歡脫的性子，隻不過這幾年被日子磨的再沒法歡快起來。喜歡花，卻有好幾年沒往頭上戴過了，甚至於連采都沒往家裏采過。

這笑容晃的薑榧眼睛都花了，心曠神怡，跟在她後麵邊走邊道：“阿蘿笑起來更好看，要多笑笑。”

這說的，雲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隨後就看見不遠處開的正好的槐樹：“槐花。”

“嗯，這會兒先不管，回頭來了再說。”

不過，回頭來了也不一定有時間，就他們這個速度，過去已經不早了，再耽擱的話，回頭來是沒時間了。不過這近，雲蘿想來他隨時都可以陪著。

到半山腰，太陽就起來了，地裏麵的黍稷苗子還嫩的很，被這接連的太陽曬的都有些打卷了。

雲蘿走的有點出汗：“該下一場雨了，不下雨黍稷都長不起來，地豆子也長不好。”

薑榧覺得也是：“今年這個天真的有點旱了，以前清明前後大小都會下上幾場的。不過也不好說，攢久了總會下的。”

說完看著雲蘿：“累不累？”

“不累！隻不過有段時間沒上山上來了。”那回嚇破了膽再沒敢上山，說起來也好幾個月了。

薑榧自然知道，嗯了一聲：“以後想什麼時候來都行，要麼跟村裏人結伴，要麼我陪你一起。”

說完，伸手撫上她的後腰，雲蘿腰肢陡然一僵，就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膽子真小，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青天白日的還能把你怎麼了，推著你走，你省點勁。還是說，娘子想讓為夫背著上山？這倒也是可以的。”

一聲帶著戲謔之意的娘子叫的雲蘿麵紅耳赤，臉上的緋色比那發髻間簪著的桃花也不逞多讓。

薑榧稀罕的眼珠子都轉不動了，卻也不好再逗她。

雖然，雖然已非完璧，但是還是跟小姑娘一樣，麵皮薄的很，不能過於逗弄，尤其是大白天的。

薑榧想想都覺得自己像是個流裏流氣的登徒子。

這山叫做白雲山，雲蘿以前常來，但是從來沒上過山頂，因為確實挺高。下麵到半山腰都有莊稼地，有莊稼地就有人常走，稍微還安全點。但是上麵全是林子，就連正兒八經的路都沒有，她哪裏敢來。

薑榧帶著她從鬆林裏麵，洪水衝刷出來的小路上去，視野一下子就開闊起來。

這會兒太陽出來光芒萬丈，薄屋散去，山下錯落的房屋，縱橫的阡陌，還有層層疊疊黃色綠色的田地交錯，登高看著，美麗又安詳。

薑榧聽著她微微喘息，伸手一勾，就將她的腰肢攬住坐在了地上，雲蘿坐在他腿上。

“歇歇，到這就快了。”

薑榧伸手一指：“我們再往那邊走一點，直接下去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