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段以寧今天的目的地在市中心一棟有些陳舊的辦公樓裏，乘電梯到四樓，再沿東邊的樓梯爬一層就到了。

這是一家本地頗具規模的職業技能培訓學校，會承接一些人社局公益性質的職業課程培訓，通過考核的人員可以獲得人社局頒發的專項職業能力證書，找到一份不錯的相關工作。

市裏的法律援助中心會介紹援助對象來這免費培訓，段以寧在法律援助中心輪崗的時候，與培訓學校的老師混了個臉熟，提前要了個位子旁聽。

教室明亮整潔，黑板上方掛的是這次培訓的紅色橫幅。覆蓋整麵黑板的幕布上投影著課件，整整十排桌椅，每排分四組，每組四人。

段以寧來的不算早，人臉識別機前排了長隊在打卡簽到，段以寧是來蹭課的，不想引人關注，故意撿了最後麵不起眼的位置坐。

鄰桌的女人其貌不揚，挺著個孕肚，像是在前麵掛著個小書包，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實。

雖然看不懂月數，但至少懷孕超過半年了吧。

上午的課主要是概括性介紹了母嬰護理行業的情況，授課老師入行二十多年，服務過上百家庭，講起東家產婦故事來妙趣橫生，笑淚參半。

段以寧聽得津津有味，疑惑那些可怕的四腳吞金獸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能讓人心甘情願地為他們賣命。

做月嫂當然是為了高工資。初級月嫂月入八千，拿命換錢，二十四小時待命，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是常態，這已經遠超出了普通人的身體承受能力。但隻要吃得苦，不怕沒有工開。

月嫂和保姆隻是暫時的幫手，她們撤退之後，還不是由媽媽來對麵剩下的兵荒馬亂。

段以寧很想去采訪那些媽媽，問她們是否後悔過，好當麵判斷話裏有沒有言不由衷。

課程過半，授課老師說起班上有準爸爸來聽課，點名了一位圓頭圓腦、長相斯文的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他為照顧老婆來學習，即使暫時失業，但說起即將出生的孩子，難掩對為人父的欣喜與憧憬。

真是稀有動物啊。

段以寧上一個遇見那麼喜歡照顧小孩的男人，是蘇長星。

第一次遇見他，他正在餐廳輕聲哄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吃飯。

小女孩嫌棄地撇過頭，拒絕他勺子裏的蔬菜，他也不惱，樂嗬嗬說了幾句就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心甘情願地吞下不喜歡的食物。

小女孩也閑不下來，一會兒拋著自己的蓬蓬裙裙擺，一會兒晃著紮滿小辮子的腦袋，就是不肯好好吃飯。

段以寧看著把自己頭發弄得亂糟糟的小女孩笑，被她發現狠狠瞪了一眼。小女孩立刻從毛茸茸的小挎包裏掏出一麵卡通小兔的小圓鏡照了照，搖著胳膊央求他，兩條藕斷似的小短腿在桌子下打晃，中間還朝著段以寧這邊指了指。

還記得蘇長星望過來的時候眼睛裏泛的星光，和她慌忙別過的眼神。

也許是被小女孩催得急了，蘇長星收回視線，與小女孩交涉幾句，小女孩開始乖乖拿勺吃飯，蘇長星開始靈活熟練地給她梳頭紮辮。

英年早婚的帥哥，還是個女兒奴，不知要擊碎多少春閨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