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麼了？”傅汝止問。

她把碟子重新放回食籃，淡淡地說：“本殿已過了罰跪還要人偷偷塞點心的年紀了，列祖列宗寬厚，我更要恭謹才對。”

“好。”他沒繼續勸。

兩人從滿天星光跪到了天色大亮。

跪完家祠，蕭絮立刻回霽風閣沐浴熏香，寫了封滿篇兒臣知錯，昨日已好好跪過家祠的請罪狀，叫人給父皇送去，隔了兩日收到父皇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的批複，心裏長鬆口氣。

還好還好，反正跪家祠不會少塊肉，若換了進宮被蕭誠當場發落，她還得靠撒嬌賣乖耍無賴糊弄親爹，心累得慌。

蔡青禾的籍契做定，蕭絮就在霽風閣的西廂給他安排了住處，他來得很規律，三日來一趟，伺候蕭絮沐浴更衣，用藥膏幫她祛守宮砂，順便給她診個脈，還會弄點藥膳給她吃。

這日過了午晌，蕭絮清退一眾婢女，在屋裏和蔡青禾翻花繩玩。

“說真的，我還有點羨慕傅汝止，起碼穆寒棠還活著，如若牧哥哥還活在世上，哪怕我再見不著他一麵，哪怕他與旁人生兒育女都好，我都為他高興，真的。”蕭絮圈住花繩上的叉孔，翻了個花式。

“金玉公子從不缺侍婢，駙馬是深情之人。”蔡青禾挑起花繩的直線，抬眸認真道，“其實殿下您也是。”

她也嘗過與珍愛之人再無可能的苦痛，如今曉得前因後果，對傅汝止竟然隻剩了憐憫與心軟，陰差陽錯之下，除了堅守自己的不甘，他什麼都沒了。

倆人有的沒的聊了好一會，蕭絮的貼身婢女芙蓉進來說駙馬過來了。

話音剛落，傅汝止就打了竹簾進房，見到坐在桌邊整理花繩的蔡青禾，猛得一愣。

“駙馬來了啊，妾見駙馬安好。”蕭絮起身行禮，揮揮手示意蔡青禾出去。

“你是誰？”傅汝止攔住他，瞥過男人腰間的侍衛牌，“殿下怎麼把侍衛帶到私院裏來了？”

蔡青禾正想回話，被蕭絮搶了先：“你先下去吧。”

“是。”他避開橫來的精壯手臂，煙花風流地的百花香撲麵而來，直衝傅汝止的鼻腔。

傅汝止不滿地皺眉。

“一個近身侍衛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她笑盈盈示意他坐，“你吃醋了？”

“臣沒有。”傅汝止神態平靜。

“也是，你又不喜歡我，你吃什麼醋。”蕭絮優哉遊哉地倒茶，“明日才是十五，你今日過來找本殿，有什麼要緊事？”

傅汝止恭謹道：“陛下近日心癢，叫太子和江陵王在宮裏打靶玩，江陵王方才來了趟兵馬司，請殿下明日與臣一同去。”

“二哥哥叫我也去？”蕭絮心下了然，走到他身側行禮，“今日春光正好，妾為駙馬換了衣裳，我們去逛逛園子吧。”

傅汝止下意識避開：“不勞殿下，臣自己來就好。”

“妾是駙馬的娘子，伺候你本就是應該的。”她端和地微笑，吩咐道，“去裏頭把給駙馬新做的寶藍翻領袍拿來。”

木槿誒了一聲，輕快地往內間去了。

“莫端著了，本殿和駙馬一樣，不想被旁人發現我們的床褥還隔著一層罷了。”她抬了下傅汝止的手，“駙馬，你得站起來。”

她不管，明天父兄都在，就算裝也要裝出恩愛和美的樣子給他們看，既如此，今日演習演習，總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