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必。”

謝清辭立刻回絕了龍依依，反問一句，“你該不會以為以我們的身份能走正門吧？”

龍依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謝清辭牽著手走到了三進四合院的偏門。

謝清辭叩響了偏門，不一會兒，裏麵就有人來問。

“來者何人？”

“龍家，龍依依。”

門內的人開了小門，是個穿著下人衣服的老媽媽，一臉怒相看著就不好惹。

張地主家的哪怕是下人，穿著布料都比龍依依和謝清辭要好。

老媽媽上下打量了幾眼兩人，知道這又是個出身貧寒，靠著一張臉攀上了高枝的鄉下丫頭，瞬間換上了一張笑臉。

“這是過幾天就要抬進門的依依姑娘吧？”

老媽媽的目光換到了謝清辭的身上，目光鋒銳，龍依依擔心這老媽媽把謝清辭誤會成了自己的情郎，才死活都要退婚立刻開口解釋。

“這是我家弟弟。”

謝清辭雙手遞上一貫錢，“老媽媽，我帶著長姐前來是來退掉這門婚事的。長姐福薄，前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恐不能嫁入貴府服侍老爺夫人了，謝某特此來歸還禮錢。”

老媽媽冷笑一聲，大夫人被老爺冷落多年，後院一群鶯鶯燕燕，在眾多女子之中挑了這麼一個身家清白還好拿捏的農家女就是為了分寵。

龍依依不嫁，那誰來幫大夫人做這件事？

她瞬間冷下臉，“你既收了禮錢就是張家的人了，你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張家不缺錢，你既然身子骨弱就更得來張家治了。”

被龍依依料到了，她能解決龍家的矛盾，順利分家，是仗著族長的威嚴。

她手無寸鐵，身後也沒有依仗的人，和張家硬碰硬實在是不劃算。

“我隻怕入了張家的門，死在院子裏，讓張老爺沾了晦氣。”

龍依依抬出了張老爺出來，她知道有錢人家都比較重視這個，或許不會為難她。

老媽媽麵色鐵青，為難起來，這她倒是做不了主了。

“你稍等，待我去告知老爺夫人。”

老媽媽鎖了門，謝清辭陪著龍依依等在門外。

“別擔心，這婚退得了。”

過了一會兒，老媽媽去而複返，身後還跟了一個婦人。

婦人滿身綾羅珠釵，身後還跟了幾個小丫鬟，端著茶水、鮮果，抱著帷帽、手爐等。

“聽說你要退婚？”

“是，我要退婚。”

龍依依語氣肯定，婦人微眯著雙眸，“還沒進門就身子差，這嬌貴的身體，張府著實養不起。”

“不過這張臉倒是可以，請來鎮上的名醫或許可以吊著兩年的命，生養個一兒半女。”

龍依依心中警惕，這婦人約莫就是張府的大夫人了。

謝清辭上前一步，擋在了龍依依身前，雙手拜會。

“見過大夫人。”

“推掉婚事實在是情非得已，隻是家中有人患了麻風病，謝某實在是不敢讓長姐嫁入張府，染上了這等病。”

聽到“麻風病”這幾個字，大夫人驚得瞪大雙眼連連後退，頭上珠釵都碰撞得叮當響。

“快退下！退下！莫把這禍人的病傳給了我們。”

婦人現在是十分慶幸自己離兩人遠得很，還隔著一道門。

為了讓這些人相信，謝清辭挽起了自己的手腕，小麥色的皮膚上已經隱隱有了幾道紅痕，看上去確實是麻風病將發未發的狀態。

龍依依瞪大雙眼，明明走的時候還沒有！

“春桃！”

美婦人大喊一聲，驚得連連向後退去。

“快把人趕走！”

“把這偏門從上到下都洗的幹幹淨淨，把這兩個人能趕多遠趕多遠！”

婦人話音剛落，一旁候著的丫鬟便提起一桶水潑了門前的謝清辭一身。

“還不快滾！”

“砰”地一聲，偏門被關的死死的，裏麵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開始洗刷門板地麵。

早春的井水還有些冰涼，水珠從謝清辭的發梢緩緩落下，他咬緊了後牙槽深吸了一口氣。

身後隱約兩聲憋笑，謝清辭猛然回頭，看到了這次的罪魁禍首。

“還不快走!”

兩人離開張府，走了兩條街，龍依依才忍不住開口問，“你有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被淋一桶水？”

她猜，謝清辭足智多謀，一定可以料到自己有此一劫。

謝清辭從包袱裏拿出粗布擦幹了自己的臉上的水痕，“這並不是長久之計，麻風病得上過不了幾天就會傳染開來，得上必死。”

謝清辭偏頭看來，問龍依依，“你猜張家的人何時能發現我們誆騙了他們？”

龍依依笑不出來了，這個借口擋擋一時還好，等張家的人發現了，一定會瘋狂地報複他們。

不過沒關係，災荒年很快就到來，那時怨聲載道，滿地屍體，就連張家這種大門大戶日子也會難過起來，到時張家就沒有心思管他們了。

“總之先把婚退掉就好。”

“走吧，我們去集市上看看。”

謝清辭皺皺眉心，擔心龍依依又會像從前那樣，花家中買糧食的錢買胭脂水粉，他剛要提醒。

龍依依便道：“去看看他們都做什麼生意，隻靠種地的話，掙錢太慢了，我們得學著做點小營生。”

謝清辭的眉心舒展開來，“先去藥鋪。”

“去藥鋪幹嘛？”

一盞茶後，龍依依才知道了謝清辭為什麼要帶自己去藥鋪。

老大夫拿著搗碎的藥材覆上了龍依依的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就在龍依依閉著眼睛忍受時，突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握住了它的手腕。

少年的聲音如朗朗清風，“阿姐，稍稍忍耐一下。”

包紮好後，謝清辭付了錢帶著龍依依走出了藥鋪，數著口袋裏的銀錢，盤算著能不能回去的時候搭著同村的牛車。

龍依依上了街，這樣看看那也瞧瞧，又算算自己帶的錢。

謝清辭看著她這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龍依依半點文墨不通，她能算得明白嗎？她又要買什麼東西，盤算的這麼仔細。

片刻，他看著龍依依自信滿滿地向著賣雞蛋、鴨蛋、鵝蛋的老伯走去。

“老伯，這些蛋都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