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霽月顯然沒他這麼傻,所以根本不會傻乎乎地去小公寓等他,打電話顯然更快。
陸執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嗡嗡震動的手機,硬是等到鈴聲響了十下,就快自動掛斷的前夕才接起來。
心跳微微加快,語氣卻是極度不耐煩。
“幹什麼?”
許霽月的聲音依舊很細,陸執很努力地豎起耳朵,才能聽到她的話:“我給你加利息,高一些都沒關係,可以嗎?我真的很急用這筆錢。”
陸執放緩了車速,慢慢靠邊停下,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半是得意半是嘲諷地哼笑了一聲。
卻還故意不回答,就耗著她,讓她急。
如他所料,許霽月果然急了:“陸執?”
“什麼利息?你先說清楚。”
“就按銀行的最高利率算,行嗎?”
“不行,”他說:“你用我的錢去救你男人,許霽月,你滿大街去打聽打聽,有這麼腦殘的前男友嗎?”
“......”
“又不說話了?別特麼給我裝啞巴!我告訴你許霽月,不要以為我還跟五年前一樣事事遷就你。你走了之後我也沒缺過女人,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以為陪我一夜就能獅子大張口。”
許霽月還是沒說話。
聽筒那邊也安安靜靜的,安靜到隻能聽到絲絲縷縷的電流聲,和她清淺的呼吸聲。
把心裏積壓了五年的狠話一股腦全都發泄了出來,陸執爽了。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神清氣爽,按下車窗,點燃一支煙慢慢抽著。
良久,才聽到她細如蚊蠅的聲音:“對不起。”
“就這?”陸執冷笑著反問:“這就完了?”
許霽月很鄭重地說:“陸執,對不起。”
“然後呢?”
“這筆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我保證。”
“你拿什麼保證?”
“......”
“還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陸執往車窗外吐出煙圈,夾著煙的左手隨意地搭在在方向盤上:“五年前你走的時候,我媽給了你六百萬。怎麼,這六百萬都花完了?”
她微微遲疑著“嗯”了一聲。
“魏文煦這小子可以啊,五年就敗光了六百萬,還倒欠了一百多萬的債,也是個人才。”
許霽月急急道:“跟他無關,這些錢都是我花掉的......”
“你給我閉嘴!想要錢還不想挨罵,明知道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還一直提,有腦子嗎?!”
“......”
“說話!”
“我不說了,你罵吧,出出氣。”
陸執氣笑了,一口氣憋在心口,最終卻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五年前,她音訊全無,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找過,但是一個人如果真的刻意想躲起來,任誰也找不到。
何西涼他們一幫哥們兒後來介紹了好多妹子給他,小網紅,女明星,模特,還有電視台的女主播,各型各款的都有,但他是真的提不起興趣。
要說還是何西涼懂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女大學生,清清純純的,跟她的眉眼足有七八分像。
他還記得那一天是在他自己家,何西涼把人送到就走了,擺明了給他留空間,不打擾他辦事。
夜晚的燈光昏暗,女大學生似乎是有些害怕,低著頭站著,雙手緊張地交握著垂在身前,咬著唇不敢說話。
那一瞬間,他真以為是許霽月回來了,愣是定定看著她好幾分鐘,一動沒動。
最後的結果是女大學生被嚇哭了,而他煙灰都忘了彈,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西褲上被煙灰燙出了好大一個洞,腿上一大片皮膚也被燎紅了。
後來這件事成了何西涼的把柄,隨時提起來都能笑他一頓。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她許霽月,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憑什麼把自己變成這樣?
但要真的讓他破罐子破摔去放縱自己,眼看著小模特坐到了他懷裏溫溫柔柔的撒嬌,他最後還是一臉嫌惡地推開了——
下不了嘴,惡心。
剛剛電話裏這一頓輸出,他心裏的氣出了一些,這才留意到電話那頭一直安靜的出奇。
她不說話,真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乖乖任他罵。
“你現在在哪?”他問。
“......醫院。”
“你怎麼了?”陸執立刻坐直了身體,手裏的煙掉下去了都不知道:“......昨晚傷著了?”
“我沒事。”
“你等著,我現在過去。”
“陸執!”許霽月叫住他,聲音裏帶著哭腔:“求你了,給我錢,當我求你了,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陸執微微不悅:“魏文煦不是三天後才宣判?還有兩天,急什麼。”
“陸執,我現在就要錢,立刻,馬上,現在就要。”
許霽月的回答讓他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蹭蹭往上冒。
陸執狠聲道:“那如果我不給呢?”
許霽月:“......”
“我就是要親眼看著那個姓魏進去蹲大牢,親眼看著你們分離個十年八年不得善終,我心裏才舒服。”
“陸執!!!”
她哭了。
盡管她努力壓抑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陸執就是知道,她哭了。
可即便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是很想問一句:你到底是為了誰哭?
是因為救不了魏文煦,還是因為自己怎麼會從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友,變成了一個惡毒陰狠的瘋子?!
“許霽月,是你逼我的,”他說,“當初我怎麼對你,你心裏有數;你後來又是怎麼對我的,你心裏更有數。魏文煦他敢動我的女人,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夠仁義了,現在還想我出手救他,做夢!”
“......”
“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我掛了。”
“等等,”她終於開了口,“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說。”
“陸執,昨晚,我錄下來了。”
陸執臉色微變:“什麼?”
“你要是不給我錢,現在我就把視頻發到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