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煙垂著頭,聽得他這話,心中微詫,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前獨屬於少年的清脆聲音便又傳了過來。
“你話說得圓滑,可說到底,也不過是用後宮娘娘們來壓我,你瞧著不像是傻的,既要用後宮娘娘的名頭,便也得有真材實料,如今這軒玉居裏恐怕正有一批岫由玉等著我去查,而如今能在一夜之間運來如此一批岫由玉,也隻有錦州許家了。”
沈知煙垂著眸,收起心中訝異,能坐上紫衣衛的衛首,又哪裏是真沒本事的。
她輕聲喚了一聲。
“竹月。”
竹月上前兩步將那份合約送至江縱身前,江縱掃了一眼:“倒是正經合作。”
他揮了揮手,竹月收起合約又退回沈知煙身後,他目光又落在看似恭敬的沈知煙身上,半晌,笑了一聲,收起手中封條。
“雲滄,你隨我一起,其他人都回去吧。”
雲滄拱手稱是,紫府軍也都行禮後離開。
“軒玉居不封,但也得配合調查。”
“這是自然,江大人請便。”
江縱又定定的看她幾瞬,掛著那副慣有的淺笑,隨即轉身往軒玉居裏去,雲滄緊跟其後。
沈知煙望了那道已經走進軒玉居的背影一眼,似乎是閃過些晦暗,但很快便收斂起來,露出絲淺笑,走向依舊垂著頭的張總管身前。
“張總管,這些日子怕是要叨擾了。”
張總管身子垂得更低些,哪裏還有半分剛才那般跋扈的模樣:“大姑娘言重,主君已經差人來傳過話,這些日子但憑姑娘吩咐。”
沈知煙笑了笑,也沒再客套,吩咐那些護衛守在軒玉居門口處後,便往裏去。
陳威兩兄弟跟在她身後幾步,路過那門前護衛時,陳虎的目光閃爍幾瞬,竟有些不自覺的垂下些頭來。
那些護衛見了便傳出一陣嗤笑聲,有人低聲細語。
“這不是那傻子嗎?怎麼又出來了?”
“你猜他這次能出來幾天?”
“我猜五天!”
“我猜呀,怕是三天足矣哈哈哈哈。”
陣陣嘲笑聲一字不落的落入陳虎陳威耳裏,陳虎的腦袋垂得更低了,陳威則是滿臉怒氣,手上青筋暴起,一副想要動手的模樣。
可最終,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沈知煙,緩緩鬆開拳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即拍了拍陳虎的肩,輕聲道:“別聽他們的。”
陳虎點了點頭,但看模樣顯然是放心裏去的。
前頭的沈知煙對身後的動靜了如指掌,她頓了頓步,跟在她身側的張總管一愣,隨即連忙反應過來,回過頭警告的看向那些護衛,輕咳一聲,那些護衛見狀這才斂了聲。
沈知煙抬步繼續向前,張總管便笑著為她一路介紹。
軒玉居的前堂便是擺放首飾樣品的,供人參觀,有樣貌較好的婢女為前來選買的達官顯貴引路介紹。
此時這些婢女也已經規矩的排排站好,見沈知煙進來,也是連忙行了禮。
後院則是一個小作坊,最初本是打算用作不時之需的,不過後來方氏作坊出來的東西沒什麼需要重新打磨改樣的地方,便也閑置下來。
“姑娘,岫由玉已經歸置在後院之中了,鑄玉師們也早到了,隨時可以動工,隻是...”
張總管一邊引著沈知煙往後院走,一邊說著,隻是說著說著便頓了。
沈知煙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江縱已坦然的坐在院中的木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木桌邊緣。
聽見動靜,他抬了抬眼,算是打了招呼。
沈知煙也沒管他,掃了一眼此刻正站在角落小心翼翼打量眼前場景的鑄玉師們,上前兩步柔聲開口。
“這臨近年關的日子,還將各位師傅們請回來,實在是抱歉,但事發突然,也隻能辛苦各位。”
頓了頓,她看了眼此刻正將自己盯著的江縱,接著道:“這兩位是紫衣衛大人,奉命調查方家的作假案,各位不用害怕,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便是,江大人為人正直,不會為難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