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開始罷了。”
沈知煙接過竹月手中的茶:“方家那邊都處理幹淨了嗎?”
“姑娘放心,方家家主自己一把火將書房燒了個一幹二淨,就算是紫衣衛也查不出半分痕跡,不過姑娘讓我留下的東西都留下了。”
沈知煙點點頭,望了眼已經落雪的窗外,目光微動:“當初與阿娘離開首輔府的時候,也是這般天氣,再有半月,便五年了吧,真快啊…”
竹月順著她目光看了眼,歎息一聲,沒有說話。
沈知煙偏過頭看她,笑得很是溫柔:“歎什麼氣,馬上就要回去了,是件喜事。”
“姑娘,那首輔府就是龍潭虎穴,四姑娘不分青紅皂白便將方家與軒玉居的事情全都歸咎到您頭上,明明是求您辦事,還偏偏跟理所當然一般,她都如此,其他人又會是什麼樣,怕也是沒一個好人的,您叫我如何歡喜得起來。”
竹月愁得小臉都皺起來,沈知煙覺得她可愛,伸手捏了捏,便笑出聲來。
“傻丫頭,他們不是好人,我便是什麼善人了?”
“姑娘當然是善人了!天大的善人!”
沈知煙揉了揉她腦袋:“也就你會這般想了。”
她說完笑容微微淡了些,遙遙望向夜色之中,聲音很輕,仿若低喃:“真相終究會大白於天下,如果不能的話…”
她頓了,沒再說下去,摘星苑的燈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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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知煙入夢之時,京都卻已熱鬧起來。
在京都,向來是藏不住秘密的,從街頭傳到街尾也不過半刻鐘,若再過了半個時辰,便又從這條街傳到了那條街,總之,好事者的嘴向來是堵不住的。
而近兩日,被提及最多的便是方家的方氏作坊。
說起來,這方氏作坊倒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京都裏眾多作坊的其中之一罷了,但若要再提上軒玉居,那便是大事了。
軒玉居是什麼地方?
做首飾的。
為皇家做首飾的。
諾大的京都,便也隻此一家。
而方氏作坊便是為這軒玉居提供玉石材料以及淬煉成品的。
如今卻被查出以普通玉石代替皇家專用的岫由玉,以次充好,欺上瞞下。
這事一出,後宮娘娘震怒,自己所用首飾竟是那不入流的玉石所製,便都發了怒。
這後宮妃子們不悅,一人在陛下枕邊吹些風,積累多了,便也成了龍卷風,將這方氏作坊吹得四分五裂,這不,昨夜方家便已然被抄了家,入了獄。
連帶著軒玉居都要掀開了來,不過這頂上,卻是有座磐石壓著吹不翻的。
這磐石便是如今位高權重的沈首輔。
沈首輔清正廉明,潔身自好,若說他是這背後的主使者,是沒人信的,但無論如何,軒玉居是在他的名下,此事他是脫不了幹係的。
朝中向來與其不對付的官員好不容易抓住把柄,如雪花一般的彈劾也飛到了陛下麵前,大多都是說其管理不當,為虎作倀,知情不報。
如此之下,軒玉居也被納入紫衣衛調查名單之中。
於是在眾人正好奇首輔府會如何作為之時,首輔府卻已經套好馬車,不過天明,便奔著南巷去了。
這一消息自然是被緊盯著首輔府的好事者們奔走相告,連連呼朋喚友著也往南巷而去。
馬車之中,林眉時不時掀開窗葉看著身後已經跟得長長的隊伍,臉色很是難看。
“這些人就是灰堆裏的蒼蠅,哪裏有熱鬧往哪竄,偏生躲也躲不掉,趕也趕不得,活生生的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