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咱們趁早歇了和解的心思。”喬書華一副老成的口吻:“我這麼跟你倆說啊,農村人的日子,是你想象不到的苦,就是因為日子苦,她才敢大老遠跑來訛筆錢。
為什麼啊?太值得冒險了唄!
大嫂你為人單純慣了,你不會明白那些生活在底層的窮人為了過上好日子,會多麼的不惜代價,甚至可以把自己個兒也算計進去,名聲對她來說算什麼?
她要是看重名聲,當年會對大哥做出那種缺德無恥的事兒來?”
其實他也才三十三歲,不過他自小性格就跟喬書榮不一樣。
他可沒什麼正義感,是個自私務實又護短的人,半點虧都不吃的主兒。
比起老大,李老太格外偏愛老二,原因也在這兒。
“那倒也是。”吳芳姿似乎被說服了。
“可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更擔心了。既然這個人成心來要錢的,咱們不和她和解,保不齊會到廠裏去胡攪蠻纏,把當年的事顛倒黑白抖出來,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廠裏壓不住肯定會往上報,別忘了書榮和她也確確實實發生過關係,萬一給他扣一頂侮辱婦女的大帽子,上哪說理去?到時別說工作保不住,吃牢飯都有可能。”
說到這個,房間裏一陣壓抑。
李老太辛苦半生,好容易把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拉扯大,還給兩個兒子在國營發電廠安排了正式工作,給他們成了家。
這年頭正式工的編製是多麼難得,更何況發電廠是多好的單位,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大被禍害的丟飯碗。
她一掌拍在桌上,“和解還是要和解的,不能由著她鬧。老大,禍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個兒倒是說兩句,打算怎麼處理這女的,別三腳踹不出個屁來!”
喬書榮並不像家裏人那樣,企圖以一些手段解決這件事兒。
他什麼法子也沒提,隻是頗為自嘲地說:“我一輩子行的正坐的端,我不玩那些個虛的,我做了的我認,我當年確實和她有過一次,雖然那不是我的本意,但也鑄成了錯,如果有關部門真要因為這件事拘捕我,那我認了。”
“你胡說什麼?”李老太氣的目瞪口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媽。”喬書榮壓抑著聲音說:“您聽我說,我知道這事兒不光彩,我對不住您,對不住芳姿,萬一真判了我流氓罪,你們誰也別去給我申冤,好好撫養茜茜和謙君......至於那個孩子,既然是我犯的錯,就當是我的吧,她一個女人家,興許真遇到什麼難處才不得已找上了門,可那孩子是無辜的,萬一她是打算托付孩子,媽我求您收留那丫頭,多少善待她。”
“你瞎說什麼呢?”吳芳姿帶著哭腔打斷他,“你不是那種人,咱們全家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嗎?”
“我真是聽不下去了。”喬書華翻著白眼說:“大哥,你做人能不能別這麼仁義,人都找上門來要訛咱們了,你可倒好,到現在也不肯說那女的半句不是,反倒還替她找補上了,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想的,一點兒底線都沒有。”
龐娟娟:“是啊大哥,現在就不是講道義的時候,不說別的,就說那孩子,憑什麼咱們給養著?誰知道來路正不正。”
吳芳姿也跟著勸:“書榮,我知道你是有擔當的人,你不忍心把氣撒給一個孩子,你想拉扯一把那個孩子,可現在是什麼形勢?你今年才提了六級工,再過幾年說不定有望接老主任的班,如果在這節骨眼上,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再被公安帶去調查,那你的前途可就全完了,你總得為茜茜和謙君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