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夏。”周斯言從門後出來叫住了她。

沈夏回頭，“怎麼了，老板。”

“幫我去買杯咖啡吧。”

——【茶水間不是有咖啡機嗎，他自己不會搞一杯麼。】

——【我現在又不是助理，為什麼買咖啡這種事還要使喚我。】

——【你的親親助理路小鳴是擺設嗎？哦，他可能是舍不得讓路小鳴跑腿。】

“好的，老板。”

沈夏心裏吐槽得厲害，臉上卻始終保持著營業假笑。

這就是卑微打工人的職業素養。

周斯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恨。我忍。

突然想到什麼，周斯言勾了勾嘴角。

“我要喝園區往左直行五百米，過兩個紅綠燈右轉的那家咖啡店的咖啡。

沈夏臉上的假笑僵住。

——【從工作室走到園區大門都要十分鐘。】

——【再從園區大門走到那家咖啡店，來回至少四十分鐘，加一起就要五十分鐘了。】

——【這種剝削員工的程度是可以直接匿名爆料的，標題《驚！某流量私下是這麼刁難小員工的》】

——【捏媽的，要不直接在他咖啡裏吐口水吧。】

周斯言的眼角抽了抽。

沈夏顧及自己的壽命，可能做不出匿名爆料周斯言這件事。

但是在咖啡裏吐口水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可以打車去。”周斯言抿了抿嘴，“報銷。”

“好的，老板。”說完，沈夏就走了。

周斯言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算是發現了，沈夏這個人脾氣挺差的，也受不得使喚。

麵上和和氣氣地幫你跑腿，私下早就想好了一百種報複你的方式。

打車很快，來回不到二十分鐘，沈夏就回來了。

她把咖啡放在周斯言麵前，“老板，咖啡買回來了。”

香氣從杯蓋裏溢了出來，周斯言聞出這是深烘的瑰夏咖啡豆。

他忍不住多嗅了兩下。

想喝，但心裏還是有點犯怵。

萬一她真的吐口水了呢。

“我胃有點不舒服，你喝吧。”周斯言說著還伸手摸了下肚子。

沈夏挑眉，狐疑地看著周斯言。

——【狗東西，玩我。】

——【我才走了二十分鐘就胃疼了。】

——【行，這麼貴的咖啡不喝白不喝。】

“那就謝謝老板咯。”

沈夏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哎，六十塊一杯的咖啡確實比速溶的好喝。】

——【還是這些大明星會享受。】

原來沒吐口水啊。

周斯言有點後悔，但又不能輕易表現出來。

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給林凱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到。

林凱因為堵車，沒趕上剛才的會議。

會議已經結束了，理論上也不需要他的參與。

但林凱還是堅持要來一趟，跟周斯言討論下《奶爸》的錄製細節。

林凱很快回複，說大概還有十分鐘就到。

周斯言戴上耳機，準備暫時屏蔽一會沈夏的心聲。

因為此刻的沈夏腦子裏很活躍，都是些無用的信息。

一會是樓下的黑狗懷孕了，一會是昨天點的麻辣燙少了幾個丸子。

一會要給黑狗接生，一會要去找麻辣燙店的老板對峙。

總之，聒噪得很。

周斯言有點想笑。

如果不是他突然多了讀心這個功能，還以為沈夏是一個沉穩又安靜的人，哪裏想得到真實的她是如此的聒噪又毒舌。

十分鐘後，林凱風塵仆仆趕來。

會議室裏隻有周斯言跟沈夏兩個人，林凱進來的時候特意多看了沈夏一眼。

他拉了把椅子在周斯言旁邊坐下，“斯言，《奶爸》那檔綜藝雖然主打無劇本，主真實，但我覺得咱們還是有必要打造一個出彩的人設的。”

“比如？”周斯言雙手環胸問道。

“比如你可以營造一個冷酷奶爸的人設，不太會哄孩子，但做飯做家務什麼都會的那種。”林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隻是建議，你自己決定就行。”

沈夏的位置離他們稍遠一些。

但不影響她聽清楚對話。

——【建議得很好，下次不許建議了。】

周斯言沒說話，反而是問沈夏，“你覺得呢？”

陡然被cue，沈夏長而濃密的睫毛翕動了一下。

——【周斯言顯然是不接受這個建議。】

——【然後把鍋甩給我。】

但這個壞人也隻能她來做。

“我覺得，可能不太合適。”沈夏慢慢說，“有時候真實的反應可能會比預先打造的人設更出彩，既然節目組都主張無劇本了，就按照節目組的安排來吧。”

“哦，那就聽沈夏的。”林凱笑眯眯，“能搶下《奶爸》這檔綜藝，真是後生可畏啊，沈夏的建議還是有必要聽的。”

雖然是誇人的話，可沈夏聽著還是覺著陰陽怪氣的。

不過今天林凱倒是反常。

堵車那麼久也要趕來跟周斯言開會。

美其名曰談《奶爸》的錄製細節，提出的建議被否決後也沒有過多堅持。

就不知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沈夏，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斯言談點私事。”林凱溫和道。

“好。”沈夏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們到底要談什麼呢。】

現在的沈夏恨不得掌握周斯言所有的動態。

所以她怎麼可能真的乖乖離開，而不去偷聽呢。

會議室隔壁就是茶水間，中間隔斷的也不是實體牆。

沈夏將耳朵貼在牆上，發現偷聽還是挺容易的。

“斯言。”林凱一臉為難，“我最近股票被套牢了，你能不能先借我兩百萬周轉一下。”

——【靠，居然是借錢。】

——【林凱歲數也不小了，又是個大經紀人，兩百萬的流動資金都沒有嗎。】

周斯言的腦海裏仿佛有一根弦，而沈夏的心聲就像一塊撥片。

撥片一出現，周斯言腦內的那根弦就起了波動。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灰白的牆麵，料想沈夏就在隔壁偷聽。

嗬，還說他偷聽牆角，自己不也幹這種事麼。

“上次虧錢後，你不是說準備退出了嗎，怎麼又被套牢了。”周斯言的語氣帶了點質問的味道。

“嗐，這不是不死心嗎，想把虧掉的本金賺回來再收手，誰想到又被套牢了呢。”林凱歎了一口氣，“斯言你放心，哥問你借錢哪次不是準時還的。”

——【聽這意思還不是第一次借錢了。】

沈夏不禁想起了上一世林凱最後坑周斯言的事。

——【林凱就是個坑貨，周斯言你一次又一次地借他錢，隻會把他的胃口越養越大，最後覆水難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