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聽到方語瑤說蘇安禾又打了人，雲肅氣得連飯也不吃就趕了過來。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人根本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純善。

就如同當初她和她爹以救治他母親為由，騙得他娶她為妻一樣。

所以無論成親後蘇安禾有多順從乖巧，亦或是對他多溫柔體貼，他也不曾真的將她看作是自己的妻子。

隻是他沒想到，他不過是納了個側妃，她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真麵目。

他對蘇安禾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嗤之以鼻。

所以在看到倩碧那張幾乎認不出本來麵目的臉時，他心裏立即就作出了判斷。

事實就這樣擺在他麵前，還有什麼好問的？

“本王還沒瞎呢！你掌摑婢女本王看得清清楚楚，你竟然還想狡辯？！”

蘇安禾沉著臉，“那王爺怎麼不問問，我為何要打她？”

“難道不是因為方側妃剛接管府中事物，一時顧及不上，才讓下人給你送飯晚了些？你不體諒方側妃的辛勞就算了，竟然因為這點小事就將人打成這樣，這就是你作為一個王妃該有的氣度？！”

“我當你一直不知道，我是你的王妃呢。”

蘇安禾的語氣輕飄飄的，隻將“王妃”兩個字咬得略重了些。

“你！”

“既然我是你的王妃，那我就是這戰王府的女主人，除了你，誰也不能對我指手畫腳，王爺說是也不是？”

雲肅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這話他卻挑不出毛病，“是又如何？”

“好。有王爺這句話就行。”

蘇安禾重新走到倩碧和錢嬤嬤跟前，“錢嬤嬤，我問你，今日倩碧被打的原因你可知曉？”

錢嬤嬤原本已經想好了說辭，但現在的蘇安禾過於鎮定，甚至直接打斷了王爺的話，她直覺此時不宜出頭，便模棱兩可地道：“奴婢聽倩碧說，似乎是因為她多了幾句嘴？”

蘇安禾點點頭，又將目光移到倩碧身上。

她剛才被自己一巴掌打到在地，臉上的傷痕愈加顯眼，嘴角也沁出了血跡。

但蘇安禾一點也不憐惜她。

“你呢，可知道自己為何被打？”

倩碧的左半邊臉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嘴裏也是一片腥甜。

來的時候因為錢嬤嬤的安撫，她沒想過自己會怕蘇安禾。

現在見到她連上過戰場的王爺都不怕，錢嬤嬤也調轉了風向，她便半點勇氣都沒有了，伏在地上連連哭道：

“奴婢該史，不該罔顧諄卑，隨意指摘王灰的行為，奴婢該史，請王灰息怒，繞了奴婢吧！”

她神情悔痛，聲淚俱下，卻因臉腫得太大而吐字不清，顯得滑稽又可憐。

蘇安禾沒應她，而是挑眉看向雲肅，“如何？以王爺之見，這婢女該不該打？”

雲肅沒想到，她打人竟是真的事出有因，一時很有些下不來台。

蘇安禾抓住機會，繼續說道：“還有，王爺的確是吩咐了我這弗如閣的用度減半，我也記得清楚。可按照常理，這減半的方式一般都是每一餐的分量減半，日常用水用碳減半，誰知道還有將一日三餐減成一餐半的？更可笑的是，因為半餐無法實行，便直接縮減成一餐，大晚上才送來。至於其他的什麼水啊碳的，我更是壓根兒就沒見著。”

雲肅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蘇安禾定定地望著他，“敢問王爺，這一整日我一口飯沒吃著，一口水也沒喝著，我鬧了嗎？”

她的語氣十分輕鬆，雲肅卻覺得這些話刺耳極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語瑤做事一向細致周全，怎麼可能讓你一整天都沒吃沒喝？你不要為了給自己狡辯，就胡亂攀咬無辜的人！”

“我是不是胡亂攀咬，你問問你那‘懂事’的側妃不就知道了？”

方語瑤便在此時嬌滴滴地插話道：“王爺，倩碧冒犯了王妃，的確是該受罰的，王妃教訓她也是為了端正王府的規矩，算不得什麼錯處。隻是倩碧還年輕，若是就這樣毀了容貌，豈不是和要了她的性命無異？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妾身的錯。”

她說著便扭著腰跪到地上，眼角也十分爭氣地泛起了淚花，“是妾身沒有好好管束下人，才讓倩碧口無遮攔衝撞了王妃；也是妾身忙昏了頭，竟忘記叮囑他們及時給王妃送東西，這才導致王妃今日受了罪，對王爺生了怨。妾身無能，辜負了王爺的期望，妾身對不起王爺！”

真是好一招以退為進啊！

蘇安禾覺得，自己不僅小看了雲肅的身手，似乎也小瞧了方語瑤的手段。

她這番話看著好像實在請罪，可實際上卻是句句都在指責蘇安禾。

倩碧有錯，但錯不至死，蘇安禾不該下手太重。

而她自己忙於府中事務，辛苦勞累，又何罪之有？

忘記給蘇安禾送東西也隻是下人們辦事不力，她的這一點小錯實在不足為提。

但蘇安禾不僅毫無容人之心，還因此埋怨王爺，這便是天大的錯處了！

真真是好一張如簧的舌頭，幾句話就給蘇安禾扣上了不善不賢、不豁不容的帽子。

雲肅看著方語瑤跪在地上搖搖垂淚，臉上頓時泛起濃濃的憐惜之色。

他伸手去扶她，方語瑤卻不肯起來。

“王爺，妾身有罪，請王爺降罪！”

雲肅皺眉道：“你辛辛苦苦地操持著王府上下，有什麼罪？！起來！”

說著，便一使勁將方語瑤拽進了懷中。

“真正有罪的人，是那個身負王妃之名，卻不行王妃之事，還肆意打殺下人，信口雌黃、不知好歹的毒婦！”

方語瑤見雲肅如此維護她，感動地淚如雨下，將頭埋進他胸前泣聲道：“王爺......”

倩碧見她哭得傷心，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並轉頭朝向雲肅求道：“王爺，奴婢知道戳了，請王爺開恩，讓王妃饒了奴婢吧，求王爺開恩啊！”

就連錢嬤嬤，也似乎感同身受，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

蘇安禾冷眼看著由方語瑤主演的這場“大戲”，要不是她就是他們口中的“罪人”，她都想花生瓜子冰啤酒嗨起來了！

雲肅又安撫了方語瑤好一陣，直到她的啜泣聲漸漸小了下去，他才對蘇安禾道：“倩碧隻是個奴婢，她做錯了事，你身為王妃，的確是有教訓她的權利。”

蘇安禾平靜地等著他接下來的指責。

“可與此同時，你也有教導她的責任！而不是直接出手打人，還打得這麼重！一個花季少女，被你打成這樣，以後還怎麼見人？可見你的心簡直是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