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來襲,雷聲響徹。
渾身都是黏糊糊的難受,朦朦朧朧之中,陸燦睜開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灰暗狹小的房間內擺滿了破舊的日用品,整個房子是由麥稈和泥土搭建的,屋頂鋪著厚厚的草芥作為防水,在風雨下搖搖欲墜。
陸燦的腦袋一陣清涼,抬起頭一看,發現頭頂正有一個漏洞,有雨水不斷地從頭頂滴落下來。
這裏是......
幾十年前的場景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陸燦如遭雷擊。
1980年,自己二十二歲,結婚四年,有一個四歲的女兒。
農村家庭,算不上貧困但也能讓一家三口人吃得上飽飯,可奈何的當初自己不爭氣,沉迷賭博,家境敗落。
父母被討債的人逼的跳河自殺,自己更是主動把老婆推出去賣淫還債。
可老婆最終不甘屈辱,帶著女兒在鐵路自殺。
陸燦隻覺得頭皮發麻,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1980年。
他發了瘋一般從柴火棚跑出,跑向臥室。
玉兒!
陸燦放聲大吼,瘋一般的衝進了房間,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站在窗前,用大盆接著頭頂漏下的雨水。
見到衝進來的陸燦,兩人同時後退一步,臉上浮現出幾分恐懼。
四五歲的小丫頭眼眶中瞬間就被嚇得濕潤了,趕忙繞到了那個苗條身影的身後。
鐘楚玉有些警惕的把孩子摟在懷中,冷聲道:“你想幹什麼,你不能賣我的女兒,你要是敢賣我的女兒,我就跟你拚命!”
小小的身影縮在鐘楚玉的懷裏,哭道:“爸爸你不要賣掉我,我想要媽媽......”
淅淅瀝瀝的雨水從陸燦破舊的襯衫上落下,這一刻,他眼神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洶湧而出。
他衝上前緊緊地把母女兩人擁入懷中,壓抑幾十年悔恨再次此刻奔騰而出。
“玉兒,曉曉,我再也不離開你們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幾十年後陸燦事業有成,成了一方大亨。
可他卻永遠也忘卻不下當年犯下的錯誤,幾十年間他沉浸在悔恨之中,無數次都想從高樓躍下。
當再次看到昔日的親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陸燦如何能不激動。
鐘楚玉被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慌亂的推開了陸燦,緊緊地將女孩摟在懷中,生怕他突然發瘋。
看著眼前對自己一臉冷漠的鐘楚玉,陸燦的心中沒有心痛,隻有悔恨。
都怪自己,這麼多年是自己虧欠了鐘楚玉。
“你別過來,我明天就跟你離婚,我們母女兩人以後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鐘楚玉的眼神中透著決然,這個男人已經傷透了她的心。
“哈哈哈哈!陸燦你在哪呢,老子過來了!”
大笑聲從外麵傳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打著雨傘從外麵走了進來。
兩人進入房間之後,淫穢的目光便毫無顧忌的朝著鐘楚玉身上看了過去,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鐘楚玉是城裏嫁過來的姑娘,他們十裏八村也沒有這麼俊俏的娘們,他們兩個早就已經打了很久的主意了。
跟這樣的女人睡一覺,少活十年也值了。
陸燦一眼就認出了他們,高個子名叫陳富貴,矮個子名叫薛長貴,是自己之前的狐朋狗友,往日裏自己跟他們打牌,沒少被他們下套,被坑了一大筆錢。
自己當年就是逼著鐘楚玉陪他們睡覺來還賬的。
“你們來幹什麼?!”陸燦毫不猶豫地就擋在了鐘楚玉的麵前,把兩人給攔了下來。
陳富貴怒罵一聲:“尼瑪,你小子是不是傻了,咱們可是說好的,讓你媳婦陪我們倆一晚上,我們給你抹一半的債,今天白天可是你喊我們過來的!”
陳富貴早就已經憋不住了,還以為陸燦裝瘋賣傻,一下子就推在了陸燦的身上。
陸燦掌握不住平衡,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額頭剛好撞在牆角,鮮血瞬間就流出來了。
薛長貴也不耐煩的說道:“趕緊滾出去,給我們看門去,我們說到做到,一共一百二十塊錢,今天晚上之後,你隻需要還給我們六十塊錢就行!”
兩人壓根就沒把陸燦給放在眼裏,平日裏也沒少欺負陸燦,更是明目張膽的坑陸燦。
沒事給個一兩拳,陸燦也從來不敢說話,他們早就已經摸透了陸燦的懦弱脾氣。
“靠!”
陸燦怒吼一聲,直接從地上摸起了一塊磚頭,砸在了陳富貴的腦袋上。
“媽了個巴子,今天晚上誰要是敢動我媳婦,老子把他腸子掏出來!”
陳富貴咣當一聲,直接就躺地上了,薛長貴嚇得肝膽欲裂,急忙後退:“陸燦,你想幹嘛,你是不是瘋了!你敢打陳富貴!”
“打?敢打我老婆的注意,我今天殺了你們信不信!”
陸燦青筋暴起,當年就是他們侮辱了自己的媳婦,讓鐘楚玉不甘屈辱,帶著在鐵路自盡。
殺了他們的心都有,更何況打他們一頓。
陳富貴被這一磚頭打的渾渾噩噩,也急忙說道:“陸燦,有話我們好好說,不就是一百來塊錢,還不至於!”
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兩人平時在村子裏就是橫著走的人,可見到陸燦此刻不要命起來,他們心裏也是有些發怵。
“要錢沒有,之前欠你們的是賭債,今天開始一筆勾銷,別讓我看見你們,要是你們敢對我媳婦動一根頭發絲,我殺你一戶口本,給我滾!”
陸燦惡向膽邊生,若不是殺人犯法,他今天真的有想弄死這兩個人的衝動。
“靠,算你小子有膽,你給我等著!”
陳富貴被薛長貴拉扯著站起來,惡狠狠地對著陸燦說道。
“你想找死,我就滿足你!”
陸燦怒吼一聲,握著磚頭就衝了過來,他此刻腦袋上流血,鮮血流淌到了整張麵龐上,再加上他身材幹瘦,真如地獄惡鬼一般,兩人嚇得落荒而逃。
直到追出院子好遠,陸燦才停了下來,怒吼道:“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別找死!”
陳富貴兩人一路狂奔,這次他們不敢再撂狠話了,真怕陸燦真的一磚頭捂死他們。
陸燦丟下磚頭,重新回到了房間,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頂傷口的鮮血不斷流出。
恍惚間,一個柔軟的懷抱把自己給抱在了懷裏。
正要睜開雙眼的陸燦,趕忙又把眼重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