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六王爺的秘密被我發現,他也不再藏著掖著對太子妃的感情了。
從前三五天都住在軍營裏,現在倒是常常回家。
晚上吃了飯就拉我去後花園,對著月亮悲春傷秋。
“從前啊,我總跟她去看月亮,喝一壺酒,就著饢餅,還頗有滋味的。”
“她愛蝴蝶,我便想著打一對手鐲拿去送給她,不成想,兜兜轉轉竟然到了你手上。”
這話說的,我的手腕隱隱發燙,仿佛接了什麼燙手山芋。
我趕緊退下手鐲還給他。
他卻搖搖頭:“給了你的就是你的了。”
可戴著別人的東西總歸心裏不舒坦,我拿著塊帕子小心翼翼地 包起來,尋思著先收到匣子裏,有機會再還給它的主人吧。
“先在想來,從前在軍營的日子反倒是最舒坦的日子…”
不知六王爺想到了什麼,也不對月呻 吟了,目光灼灼地轉頭看向我。
我連著後退兩步:“幹,幹嘛。”
他是想見色起意,還是殺人滅口??
不料他哈哈大笑兩聲:“我真是個榆木腦袋”接著又問我:“聽說,你跟她關係不錯?”
這話倒是不假,我和太子妃竟意料之外地投緣。
每次我入宮,總要跟她說上一會話的。
從最近看的書典,聊到哪家鋪子的頭麵好看,香料好聞,無話不談。
每每離去,總是依依不舍。
有時候連太子都醋了,看到我直翻白眼。
“晚晚啊,我竟覺得,你比家中的妹妹都親切呢。”能被偶像這麼認可,我還是挺榮幸的。
沒想到六王爺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我腦中警鈴大響。
不過我到底還是妥協了。
蝴蝶繡紋的香囊順利掛在太子妃的腰間。
想起六王爺把香囊塞給我時的兵荒馬亂,我真是隻能搖頭歎氣了。
“好晚晚,算我求你,就這一次!”
難道他不知道,這事要是敗露,對他王爺來說也隻是少一層皮,我可是徹徹底底地傷筋動骨啊。
有可能連小命都保不住!
但是經不住他苦苦哀求,又想起安平長公主和她的情郎世子那對苦命鴛鴦,我這可憐別人的毛病又冒頭。
我到底還是點了頭。
不過我和太子妃現在已經混成了好姐妹,送個香囊什麼的她也欣然收下,並沒有起什麼疑心。
反倒是太子看到太子妃腰間多了個東西,問了一句。
“這是晚晚縫的嗎?手藝倒是不錯。”
我當時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隻能訕訕點頭。
誰知道一個馳騁沙場的王爺是怎麼做到手工活這麼細的,比我那狗啃的水平好多了。
六王爺聽說香囊送出去了,高興地不行,說是下次帶我去演武場見見世麵。
從前聽他說太子妃能騎善射,我便很想去。
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不僅如此,自從我上次成功送了香囊出去,六王爺大有不罷休的勁頭。
隔三差五就讓我帶點小玩意進去。
我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把命折在裏麵。
所以我到底還是問了那句話:“王爺喜歡太子妃,可太子妃呢?”
兩人已各自嫁娶,放下不好嗎?
“她倒是豁達,從前那些情深意切,一入了東宮便全忘到腦後了,一心做她賢淑大方的太子妃!”這話六王爺說的咬牙切齒的,裏頭的無奈藏也藏不住。
那我就懂了。
可惜王爺不知女人在這世道的艱難,更何況是天家的兒媳,哪是那麼好做的。
六王爺本就手掌兵權,在大軍中威信很高。
要是再與簪纓世家的太子妃結合,以後還有太子什麼位置?
皇帝之心深不可測,臥榻之上總不能留他人臥的。
六王爺總歸還是言而有信的人,我被送到演武場,太子妃說要親自教我射箭。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妃,一身輕便的騎裝,馬尾高高地用紅綢緞綁著,那叫一個颯爽英姿。
我眼睛都看直了。
“晚晚,快來!”太子妃看到我,喚我過去。
今天的她未施粉黛,有著比平常說不出的韻味。
“來,你跟著我學。”太子妃給了我一把輕便的小弓,仔細地指點我姿勢。
我順著她的手法用力把弓拉開。
可惜我的箭跟吃了軟骨散似的,一離開弦就軟趴趴地插在了地上。
而太子妃的箭淩厲地破開空氣,直直地插在靶子的紅心。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太子妃的弓比我大很多,玄鐵打造,冷光逼人。
“你來試試?”她注意到了我的視線。
結果出醜的事情發生了。
太子妃那把弓重的不是一點,我連領都拎不起來。
旁邊侍從的小聲委實太大,我的臉又紅了。
“無妨,你第一次射箭,已經很不錯了。我幼時練習騎射那才叫痛苦,天天雞還沒叫就得起床拉弓。”太子妃苦著一張臉,成功把我逗笑了。
“我們再來。”
接著,太子妃拉著我試了一次又一次。
我心裏叫苦不迭。
我隻是想來湊個熱鬧,怎麼就拖不開身了呢。
太子妃這麼熱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之後硬著頭皮一次又一次地拉弓射箭。
一天下來,手都抬不起來了。
可太子妃顯然沒玩夠,臨走之前太子妃居然還意猶未盡地拍拍我的肩膀:“下次有機會再來玩。”
她還說我是個可造之材,有悟性,學得很快。
乖乖,我可再也不來了,這悟性我不要也罷!
我胡亂地點點頭應付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結果回了府,更糟心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
六王爺大概是聽說了王妃陪我練箭的事情,一早就在府中等我呢。
看到我身後的小弓,他還愣了一下:“她送你的?”
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趴在桌上裝死。
結果六王爺跟撿到寶似的,抱著弓不肯鬆手,拿著布擦了一遍又一遍。
那眼神,活像在看自己的情人。
我不禁開始可憐起自己來。
為了能讓安平長公主和世子修成正果,我跑到金國代嫁。
為了讓六王爺能得償所願,我冒著被看頭的風險當他倆的中間人。
做人怎麼這麼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