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芸翎拿起清愁手中的裙子，走到芸湘麵前站住，將裙子一把扔在她腳下，勾起唇角笑道：“妹妹雖然是賠了錢，但這衣服料子難得，即便是錢也買不到。況且...”

她湊近身邊，在耳旁輕聲呢喃：“妹妹的藥膳中，怕是加了特殊的物品，不僅有腐蝕作用，且是種慢性的劇毒。我已經命人將藥渣留存，妹妹說，這要是讓爹爹知道了，他會怎麼處置你？”

“你！”

芸湘猛然一驚，狠狠地握緊了拳頭，眼睛瞪大的看著她，張嘴想要說出幾句凶狠的話，卻被芸翎孤傲清冷的眼神憋了回去。

“姐姐心存仁厚，這些都是姐妹間的打鬧，就不必驚動爹爹了。”

芸湘福身拜下，眉眼卻還高挑著，帶著一絲不忿，“姐姐說究竟要怎樣，我全無二話。”

芸翎笑了笑，“方才聽丫鬟說，我讓人斷了你的月例銀子，也不讓人給你足夠的廚品份額，你吃個湯圓都要跟丫頭搶。這麼大的事，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芸湘臉色發黑，訕訕一笑。這件事子虛烏有，純粹是她編排出來的。

那一日廚房做了水果餡的湯圓，給老爺，夫人、大小姐送完後，就隻剩下了一小碗，芸年亦命人給她娘親蘭氏端了過來。

蘭氏心疼女兒，就拿過來給她吃。芸湘想了想，就跟丫鬟們一起分了，讓人傳話說她被扣了份額，吃不飽隻能跟丫頭們搶東西吃。

偏巧那日芸翎胃口不好，不想吃糯黏的湯圓，就賞給了下人，下人就說是大小姐搶走了芸湘的那一份，自己獨占了兩份便宜，心腸歹毒，寧可給丫鬟也不給庶出的妹妹。

“那件事全是妹妹的錯，是我治下不嚴，縱容他們胡亂傳話，妹妹給姐姐賠罪了。”

芸湘的把柄被人握在手裏，性子倒是乖巧了許多，小心翼翼的將裙子接過來，賠笑道：“這衣服的確是好料子，別人洗不放心，我會親自洗好了給姐姐送上門。”

當夜，東廂房小院裏，芸湘母女兩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芸翎剛剛踏出庭院，就見到一屋子的丫鬟和侍衛，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前排好隊。

每個丫鬟的手中都捧著一個銀瓷碗，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湯圓，有水果餡、黑芝麻餡、玫瑰餡等，騰騰的冒著熱氣，甜膩的香氣在空中徘徊，一看就是剛出鍋的新鮮食物。

最前麵的丫鬟手中捧著那條被弄臟的裙子，洗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甚至還因為過於用力，連花紋都有些褪色。

芸翎冷眼瞧著，仿佛看見了芸湘蹲在地上吭哧哢哧洗衣服的樣子，嬌嫩的小臉上全是細汗，身上的脂粉香也被皂角味取代，賣力的一幅良家婦女的既視感。

“大小姐，這是二小姐一大早就吩咐廚房做出來的各餡湯圓，另外還有一袋小金裸子。小姐言辭誠懇，特意吩咐奴婢替她向大小姐賠罪。”

芸翎低頭聞了聞，這湯圓倒是挺香的，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下毒。

芸湘的話半真半假，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那麼容易認慫道歉的，多半有假。

“大早上的，我不想吃太甜的東西，先放下去吧。”芸翎吩咐丫鬟們下去，又將小金裸子接過來一掂，沉甸甸的，倒是很有分量。

湯圓她是不敢吃，這錢卻得拿著，芸湘在背地裏幹的那些蠢事，也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芸湘現在何處？”

芸翎顛了顛那袋銀子，左右一看，卻沒發現芸湘的身影。

“二小姐昨天睡得晚，現在還未醒。大小姐如果有事，還是等會再去比較好。”

丫鬟冬兒咬了咬牙，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她和沫兒都是芸湘的貼身侍女，從小就跟在二小姐身邊。她們小姐雖然是庶出的，但琴棋書畫也學了不少，無論是身材、樣貌、性格、能力，除了出身，哪一點比嫡女差？

兩位小姐以前雖然有爭吵，但從沒有像昨天那樣激烈。她親眼看見芸湘的纖纖玉手泡在冰冷的涼水裏，心裏一陣抽疼。

她家嬌生的小姐，怎能幹這種粗活？

芸湘生生熬了一夜，又準備湯圓又洗衣服，累的腰疼，夜深人靜時才堪堪睡下。

而眼前的嫡出大小姐芸翎，一身華府錦繡，眉眼娟秀，慵懶的坐在石凳上，簡直是天壤之別！

想起芸湘昨夜的吩咐，她心裏更加下定了決心。

芸翎將她的神態全都看在眼裏，知道她是為主子打抱不平，清冷一笑：“聽你這話的意思，我要去看我妹妹，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冬兒抬起眼睛，直視著芸翎雙眼，聲音帶著一絲輕蔑：“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好心勸小姐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小姐乃是庶出，本已十分不易，大小姐何必趕盡殺絕？——啊啊！”

芸翎一個箭步上前，左右開弓在她的臉上扇了五六個巴掌，臉蛋瞬間腫了起來，像是嘴巴裏含著兩個雞蛋。

“大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奴婢是二小姐的丫頭，大小姐——”

“啪！”

又是一聲脆響，幹脆利落，直接將人打翻在地。

她捂著臉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芸翎。

“今日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教訓的了你！一個丫頭，仗著小姐的威風吆三喝四，簡直丟盡了小姐的臉！本小姐要做什麼，也是你能勸得的？”

芸翎蹲下身子，伸手緊緊捏住冬兒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聲音冷寂：“今日是你們小姐主動要上門賠罪，她說的言辭懇切，就是這般？拿著這些東西，滾出我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