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洛川永遠是這樣,深情的呼喚我的名字,仿佛我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似的。
“我聽值班護士說,你把藥偷偷丟掉了?”他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些許無奈,我並不想理會這個男人。
他慣會用這種溫柔的手段來欺騙我,當我沉溺於他編織的陷阱中時,他又會一巴掌將我打醒,可笑我竟然真的會因為他的溫柔而忘記,曾經是誰打我踹我,將我推入深淵之中。
第二天,病房外吵吵嚷嚷,我卻根本不想理會。
很快,洛川就提著洛溪走了進來。
“我永遠不可能和她道歉的!洛川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洛溪掙紮著,洛川將她扔在我的麵前。
洛溪惡狠狠的盯著我,“都是因為你!”
可真是熱鬧啊!
可我真的沒心情也沒精力陪他們兄妹倆玩什麼諒解的戲碼,更何況,我根本就不想看見他們兄妹,我靜靜的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裝沒看見。
“對不起。”最後洛溪還是說了她不情願說出的話,洛川也深情的喊著我的名字,“洛洛。”
我真的不想睜開眼看他們,忽然洛溪的尖叫嚇到了我,“哥!你幹嘛啊!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起來啊!”
洛少給人下跪的場麵,這輩子大概都很難見到。
陽光撒在洛川的身上,他直挺挺的跪在我的床前,身後的洛溪哭喊著拉扯他,“哥,你起來啊!你憑什麼跪這個女人啊!你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啊!洛川!我讓你起來,你聽見沒有!”
洛溪在他身後哭的像淚人一般,我的內心卻毫無波瀾,大抵是因為他們都曾經是欺淩我的人吧,絲毫引不起我的共情,最後洛溪哭著跑出了病房,洛川還跪在那。
我起身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許是日光太過耀眼,許是他的眼眸太過明亮,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深處,也是這樣的一雙眼眸。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間就很想哭。
後來我也不記得他怎麼離開的,我又恢複了那種一個人的狀態,躺在病床上待久了,人就變得開始厭世,倒也不是畏懼死亡,隻覺得自己像被囚禁的小鳥一般,很難受。
後來,護士可能是和洛川申請了吧,特許我去醫院樓下的花園逛一逛。
炎熱的夏日,花園裏閑逛的病人還是很少的,不過隻要讓我離開那個潔白讓我不舒服的病房,我都是開心的。
我習慣每天坐在樹蔭下望著這一方淨土,沒有洛川的僻靜之地,花園中央擺著一架白色的鋼琴,不知道是誰捐給醫院的。
每天我都坐在樹蔭下,運氣好還偶爾能聽見鋼琴高手彈奏一曲,比如近幾天,總會有一個十八歲左右的男孩子坐在那裏彈琴。
我對他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因為他那一頭飄逸的白發,讓我最開始見到他以為他是白化病患者。
也不怪我這樣想,畢竟這裏是醫院,那種病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後來觀察了幾天發現,他雖然白,但是卻是那種健康的白,所以應該是他自己染的頭發。
他看起來很乖,不像是會染這種頭發的叛逆少年,第四天,他並沒有出現,我就這樣望著那架白色的鋼琴,心裏有一股衝動。
其實,我是會彈鋼琴的,小時候還被媽媽逼著考過了十級,可是從過了十級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有再碰過鋼琴一下。
大抵是因為對媽媽的逆反心理吧,我緩緩坐到鋼琴前,回憶著記憶中的曲譜,彈的磕磕絆絆,大抵是鋼琴放久了吧,音稍微還有一些不準,我自己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就在我想不起來下一個音的時候,從身後伸出一隻白 皙到透明發亮的手繼續彈著接下來的旋律,我一臉驚喜的抬頭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直排斥別人觸碰的我,卻對這個少年沒有什麼惡意,正午的陽光照映在他的身上,襯得他潔白如雪的肌膚更加閃閃發亮了。
我呆呆的凝視著他,他毫不在乎的坐在我的身旁與我四手聯彈,合奏了一曲又一曲。
自從高中之後,我就沒有再觸碰過鋼琴,我甚至遺忘了以前鋼琴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更忘記了自己以前曾經勵誌要做一名聞名世界的鋼琴家。
一下午很快就在快樂的音樂時光中流逝,臨走時,他笑眯眯的和我說,“姐姐你好,我叫常玉,好久不見了。”他笑起來嘴角總是浮現清晰的酒窩。
我的記憶裏沒有一絲一毫關於他的存在,可是他卻告訴我,我們認識了很久很久。
“沒關係的,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我的。”他總是這樣安慰著我,每天他都陪我練琴,帶我打遊戲機,哄我開心。
其實我知道,他的出現很突兀,也很奇怪,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去討厭他、不見他,因為他總是那麼陽光的對著我笑,仿佛是突破重重烏雲照進深淵的那最後一抹陽光一般。
他不像我媽每天看見我就以淚洗麵,也不想洛川每天像孤魂野鬼似的總半夜出現在我的床邊。
每天看見他那麼陽光的笑容總會讓我暫時忘卻曾經那些痛苦的過往。
“姐姐,你想不想離開這裏?”某一天下午,他突然神神秘秘的問我。
鬼使神差的我點頭答應了,如果能離開,誰會不想離開呢,可逃離洛川的監控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般,那一天,常玉沒有離開,而是躲在我的病房裏。
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每天晚上來報道的洛川卻沒有來,我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老天也想讓我逃離洛川的魔爪呢?
常玉帶著我從二樓病房的窗戶離開的,也不算太高,被他牽著手逃離醫院,我的心從來沒有跳動如此劇烈過,不知是因為常玉還是因為即將逃離洛川的魔爪。
看著他眼角那一顆小的不能再小的痣,我莫名的感覺眼前的人分外眼熟,可我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我忽然就蹲在地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