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心婆婆
“咳~~~呸!”
一口黃色的濃痰吐在我臉上。
我抱著兩個孩子,把她們護在我懷裏,那口痰我連擦都沒敢擦。
“媽,你別生氣,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再。”我低著頭,不斷用卑微的語氣說道。
那口黃色濃痰就掛在我臉上,隱約散發著一股子惡臭。
但是我不敢擦,我知道如果我把痰擦掉的話會引來婆婆更多的辱罵和毆打。
“還有臉說,雙胞胎,雙胞胎!竟然生兩個不帶把的出來,真是個廢物!要你還有什麼用!!”
婆婆一邊說,一邊用手裏的拐杖用力的抽下來。
我隻能抬手護住孩子,任憑拐杖雨點一般落在頭上、身上。
很快,我被打的鼻青臉腫,上一次的傷還沒完全好,又有新傷層層疊疊的出現。
但我不敢反抗,我早已經認命。
這個糟爛的世界。
我父親年輕的時候進廠打工,被砸斷了一條腿,那之後就被辭退。
沒了壯勞力,母親悄悄走了,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父親靠著家傳的一點中醫方子給村裏人看病掙點錢,養活我長大。
雖然我長得好看,身材好,但這也成了禍端,很多小混混總是來我家找茬。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在父親含辛茹苦的勞作下,我終於長大成人。
後來我“運氣好”,遇到了一個高材生。
他是學霸,在讀研,正準備去美國留學,家境也好。
那一年他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以為我一輩子的厄運終於換來了一次好運。
在他的猛烈的追求下,我很快答應,並且結婚、生子。
可我不知道的是,這才是我厄運的真正開端。
懷孕後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龍鳳胎,婆婆樂的合不攏嘴。
可剖腹產的那天,我從手術室被推出來,迎接我的卻是全家的冷眼。
兩個孩子都是女孩。
他們家重男輕女的想法很重,我和我的兩個女兒在家裏受盡了白眼。
甚至那天手術室外,我父親說了句——有兩件小棉襖,以後有福的話,被我老公踹倒在地上,連打帶罵。
我丈夫和婆婆根本不掩飾對我、對我父親的鄙視。
“哇~”
孩子被婆婆狠戾的聲音驚醒,她們像是小獸一樣覺察出了危險,哇哇大哭。
“媽,孩子剛睡著。”我小聲解釋,“我喂點奶,您先去休息。”
“嫌我吵到你那兩個狗東西了?什麼玩意,就知道哭。”婆婆冷冷說道。
狗東西?
她們可是婆婆的孫女,親生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低下頭準備給孩子喂奶。
“啪~”
一記耳光抽在我臉上。
“沒用的東西,說好的龍鳳胎呢!不是說龍鳳胎麼!!結果生出這兩個狗東西,你還是不是個人。”婆婆厲聲罵道。
“......”
“一定是你買通了醫生!說假話騙我。”
我怔了下,解釋道,“媽,是大誌帶我去做的檢查,醫生也和大誌熟悉。”
大誌是我愛人,我生完孩子後他見是兩個女孩,就飛去美國讀博士,連看都沒多看我一眼。
“你還敢頂嘴!”婆婆抬手又是一記耳光抽在我臉上。
似乎我剛剛實話實說讓婆婆特別不高興,抓著我的頭發,巴掌像是雨點一般落在我臉上、身上。
我怕傷到孩子,勉強把孩子放到床上。
“我讓你頂嘴!生倆賠錢貨你還有理麼?”
“你那個廢物爹住狗窩裏,要不是有我們家,你們早晚得餓死!”
“廢物東西,連個帶把的都生不下來,就知道頂嘴。”
婆婆的惡毒叱罵聲夾雜在耳光中落下,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我都承受著打擊與侮辱。
“跟你爹一樣,是個邋遢東西,垃圾堆裏長大的玩意。你以為這是你們家,滿屋子跑老鼠?”
“當初我就說不行,我兒不知道看上你哪了,你個小狐狸精!什麼用都沒有,勾搭男人倒是有一套。”
“我讓你跟我頂嘴!”
婆婆越罵越是不堪,我把孩子放下,掙脫開她抓住我頭發的手,連忙跑出去。
我隻想離開這個家,
我是人
我想要得到尊重。
可在這裏,我比奴隸都不如。
而且這裏對我來講根本不是家,像煉獄一般,冰冷而殘酷。
婆婆在身後追著,惡毒的罵聲不斷。
單元門是鎖著的,我打開單元門的時候耽誤了點時間,被婆婆一把推到地上。
地麵冰冷,摔的我生疼。
剛剛做完剖腹產的刀口也傳來一陣疼痛。
然而!
我捂著肚子還沒喊疼,婆婆就故意用膝蓋壓在我剛做完剖腹產的位置。
“啪~”
“啪啪~~”
她不斷抽著我的耳光,一邊打一邊叱罵。
剖腹產切口的位置好像要裂開似的,我全身的力氣被抽走,癱倒在地上。
“李嬸,這是幹嘛。”一個鄰居走過來詫異的問道。
婆婆當著外人沒有說是因為我生了兩個女孩,她很失望。
“她那個死爹,邋遢的不像樣,就是垃圾堆裏的老鼠!每天一瘸一拐的,哪有個人樣!”婆婆不知所謂的罵著。
“李嬸,先起來,這麼多難看。”
鄰居勸著。
可婆婆卻根本不聽鄰居的勸說,一邊罵我,一邊薅著我的頭發,一巴掌一巴掌打在我身上。
有人勸婆婆,有好事者用手機錄像,我卻沒有躲避,而像是行屍走肉一樣躺在地上,任由婆婆羞辱。
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雖然我剛做完手術,如果我想還手的話她打不過我。
可我一動不動,就這麼躺在地上,
任由婆婆抽著我耳光
任由婆婆辱罵我和我的父親
任由她的膝蓋壓在我剛剛做完剖腹產的切口上。
剖腹產的切口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我沒有哭,在我的世界裏,這個世界是那麼的無趣,命運對我獰笑著。
本來以為我遇到了我的蓋世英雄,腳踏七色祥雲來接我脫離苦海。
可沒想到我來到了真正的地獄。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隻有剖腹產切口傳來的陣陣劇痛和婆婆毆打的疼痛提醒我——我要活下去。
因為我還有兩個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聲驚呼把我拉回現實。
婆婆膝蓋下有紅色滲出,鄰居們見情況緊急,連忙勸說。婆婆也覺得可能會出問題,這才不甘心的站起來。
她轉身離開,在好心的鄰居的幫助下,我去醫院檢查。
剖腹產的切口裂開,雖然隻是皮外傷,但看起來卻相當嚇人。衣服和褲子被鮮血浸透,鄰居看見這一幕直歎氣。
他們是好人,但隻能幫我這麼多。
醫院的醫生給我處理完切口,開了幾天的藥。
我拿著繳費的單子坐在門診大廳裏發呆,我不能點滴,因為我還在喂奶。
死亡,或許是我解脫的唯一途徑,但我不能死。
我還有兩個孩子,我一旦死了,厲鬼一般的婆婆就會把憤怒傾瀉在孩子身上。
“咳咳咳~”
有劇烈的咳嗽聲傳入我的耳朵裏,把我喚醒。
一個老人從我麵前走過,他拿出一張衛生紙接了咳出來的痰,扔到垃圾桶裏。
他手裏拎著一個袋子,袋子裏放著藥。
“老人家。”我下意識的站起來,喊住老人,“請問您是來醫院開藥的麼?我婆婆也有老慢支,吃這個藥好用麼?”
老人家回頭看了我一眼,露出微笑,“好用,我吃半個月就見效了。現在間斷吃幾個月,能輕很多。不過不能多吃,醫生叮囑的。”
“哦哦哦,謝謝。”
“喏,就是這個。”老人家拿出口袋裏的藥,熱情的給我看。
清半夏。
好熟悉的名字,我爸曾經給人開過類似的藥,當時他多提了幾句,說是吃多了會有問題。
仇恨讓我清醒,也讓我回憶起當年的一些事。
給老人家鞠了個躬,我拿起破舊的手機,上網搜索後漸漸有了想法。
我去中醫科,和醫生說明我婆婆的情況,問了幾種藥,挑選了清半夏的方劑。
拿著清半夏離開醫院回家。
“哼,還有臉回來。什麼玩意,丟人現眼。”
我剛走進家門,婆婆刺耳的聲音就傳過來。
與之一起傳來的是孩子的哭聲。
孩子是餓的,婆婆在家根本不管孩子,把電視聲開的特別大。
我感覺她內心真實的想法是讓孩子自生自滅。
“咳咳咳~”我低著頭咳嗽了幾聲,從塑料袋裏取出藥放到一邊,“醫生給開了鎮咳的藥,消炎藥我沒拿,我還在喂奶。”
“就你事兒多,年紀輕輕就跟癆鬼一樣。”婆婆咳嗽了幾聲,看了一眼我拿出來的藥。
清半夏。
她沒說別的,藥就在那放著,我也沒吃。
給孩子喂奶,我臉上、身上、剖腹產切口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但這時候我已經不想死了,因為我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