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千像是被拍飛的沙袋,飛也似的落在了演武台上,林琅的跟前。
“混賬,你是何人?”
“竟敢對本長老扇耳?”
仇千怒了,落在演武台上的身影驟然衝出,落在半空,目露凶光。
不帶掩飾的殺意與憤怒凝視黑裙女子。
“你是想受到劍宗的通緝令不成?”
“我隻是一個路人,有些看不慣你仗勢欺人的樣子而已。”鬥笠下,黑裙女子發出銀鈴似的輕笑,旋即素手隔空抬出,微微向下虛壓而去。
同時間。
演武台附近的空間,發出轟轟之響。
天地靈氣如同鯨吞海吸的彙聚上空。
一道玄玉色的玉掌凝聚,裹挾偌大的天地之威落下。
麵對著這一掌。
仇千就像是一粒塵埃,或是一隻嚶嚶犬吠的蒼蠅,微如螻蟻。
“你......你是辟......”
仇千如同見了鬼一樣的恐懼。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穹蒼上的玉掌頓時將他打落在了演武台旁,鑲嵌出一個人形的深坑。
生死不知!
“話太多了。”黑裙女子散去玉掌,清越的聲音在演武台響起,“今天這場生死鬥,我來主持。”
“你們誰反對?誰讚成?”
“我等,遵前輩馬首是瞻!”
看到女子的神威,場中眾人都是敬畏的起身行禮。
而演武台的附近,設立過賭.場的一人,看到那戴著鬥笠的黑裙女子,便是驚愕不已。
不少見過女子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他們都認識那女子。
不正是之前豪擲一百枚上品靈石的大冤種嗎?
“她,她竟是一位絕世強者?”
“還好我們之前沒有得罪,更沒有說什麼不敬的話!”
“嗬!”
黑裙女子並不在意這些人或敬畏或憂心的目光。
反而是老神在在的在位置上假寐了起來。
演武台下,人形深坑裏。
仇千一臉狼狽的走出,眼底不再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反而是畏懼蛇蠍的戰戰兢兢。
“怎麼可能!辟地境?她竟是一位辟地境的王侯!”
此時,仇千的心底不斷發出怒吼,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隻能在場隨意找了個看上去還不錯的位置坐下,遠離黑裙女子的方向。
而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仇千之前說給陳家的一炷香時間,現在也隻有不到三分之一。
可是眾人都沒有看見陳絕的身影。
“什麼情況!”
“陳絕莫非是怕了,不敢與劍宗真傳一戰嗎?”
“靠,他畏戰不來,老子的賭注是算贏還是平,或者直接不算?”
“這就是武侯府的世子嗎,真是丟人!”
“虎父犬子啊虎父犬子,想當年武侯何其威名赫赫,沒想到竟有這種兒子?”
“畏戰不來就罷了,現在武侯府都要隨他陪葬了。”
遲遲沒有看到陳絕,帶著看戲心情的眾人,也都是漸有煩躁。
各種汙言穢語或是嘲諷冷罵層出不窮。
“陳老太爺,若是貴府世子畏戰,不如就直接認輸給林真傳吧,這樣你們還能早點上路。”
陳家的旁邊,一個中年出言說道。
“不煩洛兄掛念,我侄兒必不是畏戰懼死的孬種。”陳漢雲沒有說話,反是陳桓天冷哼看向那中年。
這中年,正是今天城主府的代表。
洛青瑤的三叔。
“嗬嗬,洛某拭目以待。”洛姓中年笑著,眼底帶著冷意,“我那亡故的兄長可是夜夜托夢告訴我在黃泉路上甚是想念你們。”
“哼!”
陳桓天冷哼一聲,轉而將目光看向了身邊的陳漢雲。
“父親,你的腿沒事吧?”
“沒什麼事,過了此事後調養些許時日就好,也或許沒有機會調養了。”陳漢雲搖搖頭,蒼老的臉上此刻也浮現了一抹憂色。
也在同時間。
演武台的南麵,正門入口。
兩道身影,不疾不徐的出現在了人群的眼中。
正是被眾人或期待或嘲諷的今日主角之一的陳絕。
此時的陳絕,似若沒有發現眾人那臉上布滿的神色一樣,淡定自若的走著。
一杆長槍被他抓在手裏。
身旁是一個約莫十六歲的少女。
少女雖有些稚嫩,可樣貌卻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等過些年長開之後,怕也是位禍國傾城的紅顏禍水。
而在她的懷中,少女雙手懷抱著一個九龍纏繞的玉盒,甚是寶貴的攥著。
“是阿酒和小絕,父親你看!”
“他們來了!”
陳桓天父子本就一直在期待著陳絕的出現,一直時刻關注著演武台的入口。
因此陳絕與身邊少女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被他們發現了。
“嗬,這個膽小鬼終於肯出現了嗎?”
......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演武台上,林琅抱劍席地而坐,一襲黑衣的他雙眼鎖定出現的陳絕。
隨著神秘的黑裙女子出現,以雷霆之勢擊敗了仇千,他便是默默的在演武台等待著陳絕的出現。
即便是時間在分秒的流逝,林琅眼底也不見絲毫的不耐。
身為乾坤劍宗的真傳,他心中自是有著一份自己的傲氣。
除了同門,唯有與乾坤劍宗比擬的道統門人才有資格讓他重視。
而生長在楚國牧北城這種偏僻之地的陳絕,天賦再強,在林琅的眼中也隻是稍大點的螻蟻,處理起來需要費些手腳罷了。
“我的字典裏沒有怯戰兩個字。”陳絕淡淡掃了眼林琅,視線落在了陳家觀眾席上,一眼就看見了陳漢雲與陳桓天的存在。
可是當他發現了陳漢雲雙膝染血,麵色異常的時候。
一雙眼目頓如犀利的神劍。
“你對我陳家人出手了?”陳絕來到演武台下,微冷生硬的壓著怒火說道。
“你遲遲不現身,那不過是我宗長老對陳家的些微懲罰而已。”
林琅蹙眉,有些不想繼續回答陳絕的話題,長劍一抖,劍鞘炸裂飛出。
銀光爍爍的劍身,遙指下方的陳絕,居高臨下。
“上來,讓我結果一劍了你!”
“呼”
陳絕深吸吐出一口長氣,轉身看向身邊的少女道,“阿酒你先去找爺爺他們,等我將此人的首級取來給爺爺謝罪。”
“哥,你小心。”
陳酒秀眉擔憂的說著,攥緊懷裏的玉盒,猶豫一番從演武台一側登上陳家的觀戰席位。
那一刹。
陳絕目含殺氣的望向林琅,還有遠處躲離黑裙女子的仇千。
來的路上,他就從旁人的口中得知劍宗十四長老的仇千被神秘女子一個耳光扇飛,隨後一聲不敢吭,自覺躲到遠處。
“此戰,生死各安天命。”
話音剛落。
陳絕的身影爆衝而起。
長槍如袖裏青龍般自手中出現,快速且狠辣刁鑽的刺向林琅。
兩人的決戰。
沒有裁判的發起。
一經見麵,便是碰撞出了熊熊高昂的戰意。
“狂妄的螻蟻,你也配向劍宗討公道?”
“青湮劍罡!”
林琅冷眉豎眼,一聲爆喝,長劍劇顫,先天真氣釋放,十數道青色的劍罡浮現,仿佛落雨穿梭空間的向陳絕襲殺而去。
四麵八方,盡是青色的先天真氣演化劍罡,散發淩厲的劍氣。
每一道劍罡,都好似能輕鬆絞殺尋常的煉竅境與食氣境武者。
可是陳絕的身形,卻如閃電的迅疾,殺意充斥的眸子裏有著冷靜到極致的理智。
向他圍殺而來的劍罡,都像是被減速了十倍百倍。
身法靈敏的他穿梭在劍罡交錯之間,不斷逼近林琅的身前。
元心竅的初成,不僅讓陳絕的靈魂得到蛻變,就是感知都因此更強。
旁人眼中快到肉眼難辨的劍罡,就如同龜爬般。
隻見。
演武台偌大的場地上。
兩道人影不斷交鋒。
一者劍氣凜然,氣度不凡,宛若在世的劍仙。
一者身法矯健,步步緊逼,總能在險而又險的危機下躲避死亡。
“這......真是煉竅境的武者?”
觀眾席的位置上,仇千眼神忌憚的將陳絕與林琅的戰鬥納在眼底。
林琅在乾坤劍宗的真傳中,即便不是前十的佼佼者。
也是能躋身五十之列的少年強者。
一個在牧北城消失三年,武道荒廢的陳絕怎麼可能會和林琅在交戰中還沒落到下風?
“他真的是煉竅境嗎?”
“我怎麼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煉竅武者?”
“這等身法沒有技巧與真氣的施展,難不成是依靠著本能的直覺躲閃?!”
“離譜,他若真是這麼強,為什麼之前遲遲不出現。”
“難不成是吃了什麼不被人知的秘藥強行提升實力?”
“不管怎麼樣,我相信林真傳必勝!”
“不錯,劍宗真傳每一位都掌握著強大的殺招,陳絕再強難不成還能反殺嗎?”
其他人同是咂舌,驚歎於陳絕此時暴露出的戰力。
但卻又都堅信,林琅才是此戰的唯一贏家。
能位列乾坤劍宗的真傳弟子,戰力不是普通元府境能比擬的強者。
“像他!”北麵的觀眾席上,黑裙女子透過鬥笠望向演武台內的陳絕,眼底有驚豔之色閃過,“破繭成蝶,你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女子神情帶有一絲不可置信。
想到當年那人出現在自己閉關的道場,恐怖的威壓,讓女子一直猶記於心。
事後得知那人竟是出身自東玄靈境一處弱小的國度,更是令她難以相信。
“爺爺,你的腿......”
陳家席位上,陳酒抱著玉盒出現在陳漢雲身邊。
“不妨事。”陳漢雲忍著痛笑,視線落在玉盒上片刻後道,“我們先觀戰,有什麼事等一切結束,塵埃落定再說。”
“好。”
陳酒聞言,輕點雪白的天鵝頸。
“父親,小絕的變化好大,我感覺我恐怕都不能在他的手中撐過幾個回合。”陳桓天觀望了一眼戰鬥的變化,心中有所思的道。
他的武道,處在食氣境巔峰。
距離突破洞天境還欠缺一段漫長的時日。
可是在食氣境的沉澱,他自問能與洞天境一戰安然保命。
但是將對手換做比自己第一個境界的侄兒陳絕,他竟是驚駭的發現,自己九成可能會死在陳絕的槍下,至多撐過十個回合的交鋒。
“小絕的身上有著神秘機緣,甚至可能是高人指點,戰力自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陳漢雲解釋的說道。
而他也還有一點猜測沒有說出。
你就是陳絕可能在祁連群山的短暫三天時間中,得到了不小的機緣。
在煉竅境更進一步,使自身的神通都有所加強。
彼時。
演武台上的死鬥,也是瞬息百變。
陳絕避過重重劍罡,終是接近了林琅的身前十丈。
隻看到......
陳絕雙手抓住長槍,真氣傾瀉而出,三百六十一道竅穴同時吞吐靈氣,血肉之中閃爍紫銀色的光斑,一截長槍若破碎了空間的朝林琅絞殺。
同時間,林琅的劍也作出了變化。
從容似的一劍推出。
刺眼的青芒綻放仙華。
一道深青如墨的劍罡,倏然凝聚林琅上空。
若攜天威落下的斬仙之劍。
“與劍宗為敵,得罪少宗,你該以死謝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