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鐘離景把布條解開露出真麵目,唐之儒臉色頓時就變了,忙擺手對他說:“公子這邊坐。”
鐘離景沉默的點頭過去坐下,然後很配合的將手放到唐之儒放過來的脈枕上。
當唐之儒搭上鐘離景脈門的瞬間,扈雲秀忽然緊張起來,滿臉不安的盯著兩人。幾次想張嘴問問情況,但見唐大夫一臉嚴肅的表情又怕說話打擾到他,隻好把話憋回去。
片刻後,唐之儒收回手,然後一言不發的過去拿過針囊,取出一根銀針捏起鐘離景一根手指,說了聲得罪了就朝他指腹紮了下去。
扈雲秀忍不住偏頭躲了一下,就好像那針是紮在她身上一樣,片刻後又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見唐大夫表情變得很奇怪,心裏不禁咯噔一聲,再也忍不住問道:“唐大夫,我相公中的什麼毒?能解嗎?”
唐之儒瞬間調整好表情,轉頭笑容溫和的對扈雲秀說:“夫人別急,我尚未探查清楚,不知能否請夫人先到外麵稍等片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問問公子。”得知兩人是夫妻關係,他對扈雲秀的稱呼自然也就變了。
扈雲秀有些奇怪,不過看鐘離景都沒說什麼?她於是點點頭,“好吧!”隨即懷著滿肚子疑問出了內堂,走到自家弟弟身邊坐下。又忍不住回頭望了屋裏一眼,然後支棱起耳朵想聽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唐之儒目送扈雲秀出門後起身,但沒過去關門,而是對著鐘離景抱拳躬身行禮,壓低了聲音說:“敢問公子可是天家的人?”所謂天家便是指皇室。
鐘離景聞言心頭一跳,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他沒想到在這偏遠之地竟有人會識的自己,不過他並未慌張,而是冷靜的開口反問道:“唐大夫為何覺得我是天家的人?”
唐之儒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因公子所中之毒草民識的,且這毒隻存於皇宮大內。”他還有未說的便是這毒他不禁識的,還是他當年無意之中調配出來的。
鐘離景一聽頓時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唐之儒的手沉聲道:“你說什麼?你識的此毒?”
“是,敢問公子是天家的哪位?”唐之儒說著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真是冤孽,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他都避到這偏遠之地來了,還是沒能逃開。那句老話說的果然不錯,欠下的債遲早是要還的。
鐘離景在短暫的激動過後迅速冷靜下來,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的吐出一個‘九’字。看著唐之儒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探究。他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人?竟能憑他體內的毒識破他的身份。
唐之儒瞬間便明晰眼前之人的身份,連忙後退一步跪下行禮,“草民唐之儒叩見九皇子殿下。”
鐘離景下意識望了眼屋外,見扈雲秀姐弟正蹲在外麵不知道幹什麼並沒關注屋裏,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伸手將唐之儒扶起來,壓低聲音說:“唐大夫請起,唐大夫既然識的我所中之毒,不知可知如何解毒?”比起身份被識破的事,他更在意身上的毒能不能解。
“謝殿下。”唐之儒見九殿下並未追問自己的身份,心下暗暗鬆了口氣,道謝起身後回答道:“能解,不過較為麻煩。”
聽到能解二字,鐘離景整個人都似活過來一般,原本死氣沉沉的雙眼中多了一抹神采,他忙追問道:“如何麻煩?”
“殿下莫急,草民說的麻煩是因為此處地處偏遠,藥材不全,要配解藥甚是困難,不過......”
唐之儒話還沒說完,鐘離景就忍不住追問道:“不過什麼?唐大夫有什麼話盡管直說。”
“草民方才為殿下把脈,發現殿下體內之毒有被抑製之像,敢問殿下最近服了什麼湯藥?”對這個現象,唐之儒自己也很驚訝,這毒雖是他當初無意間配出來的,但有什麼樣的藥效他比誰都清楚。看九殿下表現的症狀就知他中毒時間已經不短,若是體內毒素沒有被抑製,他怕是已經......因此他很好奇,到底是誰給他配的抑製這毒的藥?
鐘離景聞言一愣,瞬間想到這段時間扈雲秀給他做的各種藥膳以及給他熬藥汁沐浴的事,心裏頓時湧上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片刻後忍不住低笑了兩聲,喃喃低語道:“沒想到還真如她所言般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說著忍不住看向門外。
唐之儒沒聽清鐘離景的低語,又見他笑望著門外,不禁跟著轉頭看去,正好和轉回頭往裏看的扈雲秀視線撞在一起,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一件事。方才這姑娘說九殿下是她相公對吧?那她豈不就是九皇子妃?
意識到這點,唐之儒連忙收回視線,恭敬的問道:“殿下,不知可否告知草民是何人為您配製的湯藥?可有藥方?草民也好看看他用了些什麼藥材,也好根據對方的藥方來為殿下配製解藥。”其實若是九殿下按著對方配的藥方一直吃下去,體內的毒也會慢慢被清除,隻不過這個過程會非常慢,短暫一年半載長則兩三年。
鐘離景沒有回答唐之儒的問題,而是說道:“唐大夫,我不問你隱瞞的身份是什麼?也請唐大夫為我保密身份,在沒有完全清除我體內的毒之前,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我的身份。”
唐之儒一愣,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屋外,轉回頭小心的確認,“即使是九皇子妃也不能說?”
鐘離景看了眼屋外,眸色沉了沉說:“唐大夫盡管為我保密便是,至於她,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親自告訴她。”
“是,草民明白了,殿下請放心,草民定會守口如瓶,絕不讓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曉。”唐之儒沒有多加追問,早些年在那個高牆之內他就深刻的領悟了一個道理,好奇心太重的人往往活不長,尤其是在麵對那些位高權重之人時,絕不能有半點好奇打探之心,否則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得到保證,鐘離景又糾正道:“既如此,唐大夫就不要稱我為殿下,叫我阿景便可。”
唐之儒哪敢真的直呼其名,想了想才道:“草民還是稱呼您為景公子吧。”
“隨你。”鐘離景應了聲,隨後起身走到門口,對門外的人道:“秀秀,唐大夫有話問你。”
第一次聽到鐘離景叫她的名字,還叫的這麼親昵,扈雲秀瞬間呆住了,扭著腦袋傻傻的望著站在門內的男人,好半天才回過神。不期然的又對上他似乎變得有些不同的目光後突然就臉紅了,她連忙收回目光站起身,故作鎮定的說:“你們說完啦?唐大夫要問我什麼?”說著趕緊越過他走進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