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擲地有聲的聲音一出,周圍皆是靜默一片。
停妻再娶這可不是小事,邢家人都是變了臉色。
邢雙良的麵色也是變了又變。
尹汀蘭看眾人的神情,眼裏閃過幾分疑惑。
眼見著邢雙良並無過多的反應,當即自己上前一步。
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裏帶著幾分輕蔑和鄙夷的看著我。
看的我心裏愈發的不耐。
我一紅旗下長大的人,困在這封建禮教下恪守本分十八載,已然夠憋屈了。
如今好容易來了個老鄉,竟也要折辱我。
真當認為自己站在巨人肩膀就真的有傾世才能,那還搶什麼男人啊!
簡直令人發笑。
“尹姑娘這神情,是有何指教?”
尹汀蘭微微揚了揚下巴,神情高傲,隻是沒有高貴的氣質相稱,倒顯得有些可笑。
“雙良不喜歡你,你也不是和他拜了天地的妻子,何必還占著位置,徒惹人厭煩。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我勸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趕緊收拾包裹,走吧!
你也吃了侯府三年的供養,我們也不和你要這份錢,你就知足吧!”
“嗬!”
這話聽得我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什麼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分外是一肚子火氣。
“尹姑娘慎言!我雖因要進府守寡,但不論丫鬟仆從,還是銀錢,皆是帶足了。
怎得到了尹姑娘嘴裏,就成了我蘇氏女子一窮二白的嫁出門?”
尹汀蘭聽了這話愣了一下。
我視線已經不再看向尹汀蘭。
這等三觀的老鄉,有了還不如沒有的好。
看著欲言又止,麵色有些羞囧,但被兒子拉著的邢母。
我心下已經了然。
這三年我在侯府中深居簡出,除初一十五請安,從不多出院子一步。
便是請安,邢母也不過是敷衍幾句,並不願意多見自己。
現下兒子歸來,就算是心中不認可兒子和尹汀蘭之間的關係,也不好扭過兒子。
我深呼一口氣,也不指望他人。
“我蘇氏女並非求嫁這長興侯府,兩家姻親也是門當戶對,你情我願。既如今長興侯世子一回來就要另娶她人,蘇蓁便不再此礙眼,還請長興侯寫下和離書。蘇蓁絕不多停留。”
“好!”
尹汀蘭一口答應,我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願意分給他。
“雙良,你倒是說話啊!”
“好好好,都聽夫人的。那就以七出的......”
我一聽這邢雙良那不要臉的話語,心中的火氣大盛。
“邢雙良!”
我厲聲喝道,眼裏盡是憤怒。
“若是你今日寫的不是和離書,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認,我蘇蓁不是不敢去敲登聞鼓,拚了這條命也要讓世人看看到底是誰的錯。”
邢雙良的麵色難堪,厭惡的看著我。
冷哼一聲道:“蘇家女子就是這般不恭順淑良的!”
“蘇家女的品德,就不勞煩世子評判了。不論我蘇蓁如何,總好過世子戰敗詐死,三年在歸就讓守孝三年的妻子給心上人騰位置,我還從未聽人提過這等荒唐事。”
“你......我那是失憶了!我......”
我直接一揮衣袖打斷了邢雙良的話。
“世子不必多說。”
我餘光一瞥,已經看到我身邊跟著的丫鬟將東西取來。
筆墨紙硯鋪好。
我直接揮筆在上寫下長興侯府要另娶她人的和離書。
言語直白,沒有一絲婉轉。
“世子落款吧!”
邢雙良看著那和離書,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
“你當真要如此撕開兩府臉麵。”
我忍不住譏諷一笑。
“難道不是世子一回來就給我難堪,要踩我蘇氏一族體麵!”
我微微仰頭,毫不畏懼。
不過是因父子皆戰死才躲過追究的長興侯府,還妄想如此折辱自己,真是當自己背後的蘇氏一族的人都是死的。
蘇家規矩森嚴,但也是骨子硬的。
她為蘇氏女十餘載,也不是可被人踩著臉還不動怒的!
邢雙良氣憤咬牙,仍舊在尹汀蘭的催促下潑墨揮灑,寫下名字。
一書三分,我將其中兩份收走。
這日後可是要送到府衙,作為和離憑證的。
我懶得在看他們一眼,視線和有琴、有棋兩丫鬟對上。
有琴上前攙扶我,有棋直接走到府門,一抬手,就有婆子抬著行裝走了出來。
早在書信來的時候,我就做好的準備。
若是納妾,在這世代,我不能妒,自然是要忍了。
要是合得來的老鄉那可就是皆大歡喜,至於今日所見,倒也在意料以內。
我這快速的帶著行李離開的架勢,將邢雙良氣的臉色鐵黑。
我可懶得管他是什麼心情,直接讓人往京郊,我那陪嫁莊子上去。
那邊早幾日我就讓人收拾打點了。
嫁進侯府是守寡的,以至於很多的物事都帶不得。
大部分的嫁妝都留在了家中,可金銀細軟,莊子田鋪的地契那都是不少的。
聽著馬車外的熱鬧,我心情舒服多了。
等到了莊子上的宅院,我的心情更是開闊。
“有琴有棋,快給我找幾些鮮亮的衣服,這素白的東西,看的我都刺眼!”
一進去,屋子都是收拾妥當,皆是按我在蘇府的時候布置的,也不必在調整。
我直接招呼著丫鬟幫我找東西,我自己又轉身去挑揀些個首飾來。
換了衣衫,重新挽發。
我這還沒有挑選好到底選擇什麼簪環好,就有丫鬟匆忙而來。
“小姐,太太和幾位少奶奶來了。”
我心下微微訝異。
“這麼快?”
我也不敢多耽擱,顧不上在挑選合心意的簪子,趕忙起身迎了出去。
剛剛走出去,就見丫鬟婆子簇擁著一群人急急走來。
為首的一中年婦人正是蘇蓁生母蘇張氏,衣著海棠紅雲紋繡衫,一頭烏發此刻倒有三分淩亂。
蘇蓁也是微微一愣,這等情景可是不常有的。
蘇張氏向來端莊有禮,進退有度,也就是知道邢雙良戰死的時候,難過了些時日。
但今日這般慌亂的情況,還真是難得一見。
“母親......”
“我的兒啊!”
我剛微微俯身,還沒等行禮完就被蘇張氏一把抱進懷裏。
蘇張氏的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著,抱著我的手臂都有些顫抖。
“我的兒,苦了你了!長興侯府簡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