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紛紛吵鬧起來。
柳寧玉隻覺得額角隱隱作痛,隻好簡單講解了一下手術原理和當前的危急。無奈眾人哪裏見過這個,隻覺得太危險,紛紛勸阻。
“玉兒......”
僵持中,莫巧娘微弱的 聲音響起,她拉住柳寧玉的袖子,“娘相信你,來吧。”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她撕扯開莫巧娘的衣衫,看著那不算大的肚子,深吸一口氣。
剖腹產手術,她做過,但這樣惡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莫巧娘都開口了,其他人都不好再說什麼,隻是露出不忍的表情,退了出去。
黃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鋒利的刀尖落在柔 軟的皮膚上,很快就滲出血跡,柳寧玉深吸一口氣,穩住手腕,回憶著曾經學過的解剖和外科知識,強迫自己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術。
良久,伴隨著一個嬰兒的啼哭聲。
再次確認母子狀況良好,柳寧玉終於是一個腿軟癱坐在了地上。
“玉兒啊!情況怎麼樣!”
是裏正的聲音。
“大人,您告訴我爹爹,娘生了個胖娃娃。”
柳寧玉將莫巧娘的衣服給重新穿好之後,轉頭看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石占光媳婦兒曹清。
“嫂子,您這可有水,借給我一些。”
聽到柳寧玉說話,曹清這才反應過來。
看了一眼那啼哭著的男娃兒,眼睛裏有些霧氣。
“水!我去問大家夥兒要去!”
方才若非是自己親眼所見,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柳家大房的丫頭,竟然能拿著一把刀,給自己的娘親剖腹接生。
片刻之後,柳寧玉剛剛把孩子連同娘親的臍帶給剪開,就見曹清跑了回來,手中拿著好幾個囊袋。
“寧玉啊,就這些水了,夠麼......”
這話問的柳寧玉這個心酸,連忙點點頭,將囊袋一一打開倒進了一個盆子裏。
顯然,這是村民們僅有的水源了。
不敢浪費一滴,先是蘸水把孩子身上擦趕緊了之後,又用剩餘的水把血跡進行了處理。
柳大光是跑著進來的,湊到近前先是蹲在莫巧娘的身邊看了看,笨拙的關切幾句,這才看向了柳寧玉。
“玉兒,你娘,孩子......”
“爹,是個男娃兒。”
將柳大光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柳寧玉的嘴角泛起來了極為罕見的笑。
“都好,平安,好......”
逃亡之際冒出來了一個新生命,隨性的一行人都跟著高興。
而就在柳寧玉準備將胎盤扔出去處理的時候,卻被人給攔住了。
“大丫頭,你這是要做什麼?”
“誒?”
柳寧玉是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而這會兒曹清也跑了過來。
“寧玉,這可萬萬不行,扔了胎盤可是要遭天譴的嘞。”
柳寧玉有些無奈。
雖說是有年代和認知的局限性,可身為新世紀的特工,聽到這種話,還是覺得荒唐的很。
“這胎盤的血腥味道是洗不掉的,倘若我們帶著的話,必然會有猛獸攻擊。”
“雖是習俗,但是為了活命,老天爺自是不會怪罪的。”
見幾個阻攔的人遲疑點頭,柳寧玉一笑,將那胎盤扔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之下。
柳寧玉跟石占光又帶著幾個壯漢前去探路,在確認周圍沒有戎狄人之後才帶著大家夥兒離開。
互相攙扶著,才不過繞開一個岔路,身後便突然傳來了個虎嘯聲。
這一聲響猶如炸雷一般,別說是旁人了,就連柳寧玉都身子一震。
原主身板兒虛弱,使得她也用不上什麼力氣,再加上身邊這麼多手無縛雞之力的鄉親們。
麵對老虎,當下實在是棘手。
“你們先原地不動。”
盡可能的保持冷靜,柳寧玉對著眾人輕聲開口,隨著朝老虎的方向走了過去。
可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之後,不由得笑了出來。
隻見那老虎停住了身形,正將她方才所扔掉的胎盤給挖出來,大朵快頤。
沒想到老天爺還真是幫了她一把。
輕笑一聲,連忙趕回去跟眾人彙合,趁著老虎分神的時候,快速逃離。
雖然途經的都是彎彎曲曲的小路,但始終沒有再碰到野獸或者是戎狄人。
而就在此時,身側突然傳來了一陣虛弱的聲音。
“有沒有人啊......”
眾人精神一震,石占光率先探尋了過去,結果卻發現是柳家二房以及幾個僥幸存活下來的人。
兩邊的人就這麼碰了麵,當柳大恕同蔡氏瞧見了柳大光一家幾口都好端端的站在眼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時難以分辨,最終還是被恐懼和惱怒占了上風。
“小賤種!你,你沒死!”
蔡氏蔡玉芬踉蹌的步子走到柳寧玉麵前,還不敢大聲說話,就隻能壓著嗓子,臉色憋得通紅。
“我說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的!你就知道山路那邊會有戎狄人上來!然後就故意讓我們走那邊!你要害死我們是不是!小小年紀,這心怕都是黑色的!”
什麼叫做睜著眼睛說瞎話,不光是柳寧玉,就連同她一起的村民們都忍不住的笑了笑。
“我說柳家的二房,你們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麼話!”
“就是說啊!當初要逃走的時候,人家寧玉可是問了你們的!偏偏你們不信!現在反過來還怪人家了!”
算是一瞬間變成了眾矢之的,蔡玉芬這臉麵有些掛不住了。
柳寧玉雖然覺得好笑,但心中卻閃過一絲疑竇?
戎狄人生性殘忍,二房一脈是怎麼從他們手上逃脫,且身上並無多少受傷痕跡的?蔡玉芬被柳寧玉冷靜的眼神盯的背後發毛,忍不住縮起手腕,柳寧玉眼見的發現衣袖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你藏著什麼?”
柳寧玉直接捏住了蔡玉芬的手腕。
根本不見怎麼用力,就見蔡玉芬那臉色紅的猶如豬肝,瞬間嚎叫了起來。
“救命啊!殺人啦!”
衣袖被翻開,卻是什麼也沒有了。
“二房你!閉嘴!”
始終沒有開口的裏正石相連,這會兒沉聲開口,臉色陰暗的嚇人。
“如今我們能活命都是仰仗著寧玉姑娘,現在好不容易能鬆口氣了,你這叫嚷的是想要將那些惡人再喚回來?”
石相連一開口,縱使二房再怎麼心有不悅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而此時被柳大光放在地上的男人,這會兒輕眯著眼睛。
方才柳寧玉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裏。
雖然是極其簡單的擒拿,可那幹淨的動作以及速度,那並非是尋常人所擁有的。
“醒了?感覺如何?”
不知何時,柳寧玉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這男人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閃爍了一下,隨著又恢複了暗沉。
“胸口沒有那麼疼了,且呼吸也順暢了不少,多謝姑娘。”
大抵是這話說的悅耳,見柳寧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男人再次轉移開視線。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樹枝上麵,思緒一動。
“勞煩姑娘,且撿一些枝丫石子的過來可好?當下戎狄人雖然沒有在周遭,但架不住會再度追趕上。”
“交給村民做一些簡單的陷阱和捕獵的工具,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一聽這話,柳寧玉眼睛一亮。
這個問題,她都沒有想到,這人果然是不簡單。
這男人同柳寧玉一起,教村民做起了簡易的武器。
“姐姐!你瞧著對不對!”
見柳細妹朝著自己招了招手,柳寧玉笑著走了過去,才要說話,身後就再一次傳來了冷笑聲。
柳寧玉慢悠悠的轉過身,果然就見那蔡玉芬老神在在站在一邊,不僅沒有製作工具,反而說起風涼話。
“你們擺弄的這些東西啊,怕不是給小娃娃們過家家用的,當真要是來了惡人,被人家給搶走了,那才是笑話呢。”
原以為柳寧玉會再度嗆聲,可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蔡玉芬有些疑惑的側過頭,結果就對上了一雙炯炯的目光。
“你,你這個小賤蹄子想要幹什麼!”
隻見柳寧玉湊近到了蔡玉芬的近前,煞有介事的盯著這個人,跟著皺緊眉頭。
“二伯母,你這麼閑,不如給大家講講,是怎麼從那嗜殺成性的戎狄人手下逃出來的?大家要是不幸和戎狄人狹路相逢,也能學學經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