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妹妹，你慢一點。”一陣稚嫩的童聲響起。

柳翠翠回頭，就看到了一個6歲左右的男孩，去攙扶一個3歲的小女孩，女孩小竹籃裏黑色的羊糞蛋散了一地。

小女孩凍得鼻頭通紅，流著清鼻涕。瘦得皮包骨頭，一陣風都能把她給吹倒。

寒冬裏兩個孩子穿著顯然不合身的單薄衣褲，小女孩手肘處的布料已經磨破了，露出小片青紫交加的皮膚。

家庭暴力！柳翠翠心頭一凜，這麼可愛的瓷娃娃，怎麼舍得下狠手的，她挽了挽袖子，打算找這孩子不合格的父母說道說道。這就是虐待兒童？這生產隊沒人管管嗎？

柳翠翠社會責任感爆棚，朝田埂處的那兩個可憐“豆芽菜”走去。

可那倆“豆芽菜”，看到她倉皇地往後退，眼神裏滿是驚恐。

“你想對我妹妹做什麼？”小男孩仰著頭，眼神裏是說不出來的複雜，憤怒、凶狠、還有一抹陰險。

柳翠翠覺得應該是自己看錯了，一個6歲的孩子，哪來這麼多戲。

呃？我想幫你。柳翠翠轉身，決定還是先從方東雯那打聽打聽這倆孩子的情況吧，她覺得這個小男生不簡單。

一個激靈，她想起來了，這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小男孩叫柳青澤，小女孩叫柳青禾。

當年趙紅亮去世的時候，算卦的半仙說她將來會有血光之災，青澤和青苗這倆孩子是原身撿來的擋災的。

原身是不上工的，她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嫁到城裏享福的，上工風吹日曬雨淋的，白皙的臉蛋會被毒辣的太陽曬得蠟黃；手也會變得很粗糙，像老樹皮一樣，她才不幹呢。

對青澤和青禾兩姐弟，更是不聞不問。倆孩子隻能自食其力，在生產隊上工，掙工分，生產隊的隊長可憐他們，分一些輕鬆的活，每天倆孩子算2個工分。

原身勾搭男人不成，就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兩個孩子身上，輕則叱罵，重則責打，認為就是這倆拖油瓶，城裏的工人才不願意娶她的。

柳翠翠並不喜歡小孩子，覺得小孩子這種生物太吵了。

可是眼前這倆孩子她並不討厭，反而很是心疼這倆懂事的孩子，想著以前他們過的非人的日子，一種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你帶著妹妹回家吧！”柳翠翠俯下身來，握著男孩瘦骨嶙峋的小手，男孩左手很瘦，右手因凍瘡的原因，腫成了一個紅彤彤的發麵饅頭。她聲音很溫柔：“回頭我給你做個手套。”

澤澤冷冷看了她一眼，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施肥的年輕工人，好似是悟了。

“娘，我和妹妹晚上想吃肉。”

澤澤故意這麼說，這女人從來不承認是他們的娘，讓他們喊她表姨；別說是吃肉了，在家裏就算是窩窩頭這女人都是鎖起來的，生怕他和妹妹偷吃；

他臟兮兮的小手故意在柳翠翠淺藍色的褲子上留下兩個黑乎乎的手印。

這女人最愛惜這條褲子了，肯定會忍不住發飆，暴露出刻薄的本性。澤澤就是要讓這些工人叔叔看清這個女人的惡毒。

柳翠翠大喜過望，書裏兩個孩子和她一點都不親，甚至她死的時候，兩個孩子都沒哭。

“好，娘以後讓你和妹妹每天都能吃上肉。”她將懷裏的手帕掏出來，沾濕，擰幹，給兩個孩子把臉和手仔仔細細擦幹淨。

青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望著她，眼裏有震驚、不解，還有沒有隱藏好的歡喜。卷曲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蜻蜓的抖動的翅膀。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的柳翠翠有些心疼。

青澤抱著小手，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小臉繃得緊緊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以前是娘錯了，你們原諒我好不好。”她蹲在地上，深情而又懇切地說。

青禾年紀小，張開手臂跑過來打算抱住柳翠翠的脖子。

被青澤拽住後衣領，青禾看了一眼哥哥，沒有任何猶豫，躲在青澤的身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警惕地打量著她。

“原諒你也行，我和妹妹要每頓都能吃上紅燒肉。”青澤故意刁難她。

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個年代，別說是在竇家村，就算是在縣城，也很少能有人頓頓都能吃起肉。

“好。”柳翠翠答應的很是爽快。

柳翠翠開始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才能頓頓吃肉。

看到坐在炕沿處的方東雯，柳翠翠笑著說：“你怎麼不看著你哥？ 不怕你哥打斷你的腿。”

“害，別提了，我哥讓我別在他眼前瞎晃悠，他說看見我就煩得慌。天天罵我笨，我在家做什麼都是錯的。”方東雯嘴噘得能掛油瓶。

柳翠翠笑出聲，其實方東雯不笨，是個憨直單純的姑娘；方東鐸也不是真嫌棄這個笨妹妹，隻是當哥的都那樣。

“翠翠，我跟你說，我哥那個人也就表麵上看起來凶巴巴的，其實心眼可好了，他不會打斷你的腿的，你不用害怕他。”

柳翠翠覺得方東鐸不僅會打斷她的腿，說不定還會想抹了她的脖子。

“也不知道我哥為什麼這麼討厭你。”方東雯疑惑地撓撓頭，她覺得方東鐸對柳翠翠的敵意很莫名其妙。

男人不都喜歡好看的女人嗎 ，翠翠長得這麼漂亮，他哥應該也喜歡才對呀。

你不會想知道的，柳翠翠在心裏暗暗想。

這天，柳翠翠像往常一樣抱著一個比她臉還大的葵花盤，坐在小板凳上，翹著二郎腿。

她摳下了一大把葵花籽放進了方東雯肉呼呼的手裏。

方東雯受寵若驚，翠翠什麼時候給她摳過葵花籽，每次都是她摳好、剝好、將瓜子仁放到幹淨的手帕上，給翠翠吃。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我現在手裏可沒錢了，一分都沒了。”她僅有的十五塊錢還被自己哥哥沒收了。

柳翠翠翻了個白眼：“......”

她的名聲很差，這麼多年來也就方東雯對她不離不棄，等女主回來了，方東鐸是女主白梔梔的；方東雯也是白梔梔的。

小說中方東雯一開始也和白梔梔不對付，沒少找茬，後來兩人不打不成交，成了很好的朋友。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拋棄我。”柳翠翠吸了吸鼻子，看向方東雯的眼神繾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