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房悠山神正在休眠，因此，洛鵲二人隻得步行出山。房悠山靈氣雖有外溢趨勢，可相對其他山脈而言依舊充沛。

媋喬跟在洛鵲後方，環顧四周，突然說道：“此山的靈脈漸趨微弱。”

洛鵲側目：“你也感受到了？”

媋喬沒有聽出他的嘲諷之意，抬手拔下一根發絲。眼下山風已止，那發絲繞過她的手指，緩緩向上升去。媋喬的目光追隨著它，說道：“無風而起，靈潮暗湧。我隻是不明白，房悠山一支狐靈為何急著搬遷。”

洛鵲解釋道：“狐靈對隱居地要求極高，這點口子能使食神獸進入，往後要應對的威脅隻會更多。”

媋喬似懂非懂地點頭，用肩膀撞擊他的胳膊，陰陽怪氣地笑著說道：“你懂挺多嘛，小神仙。”

洛鵲吃痛地護住胳膊，加快了步伐。

見他這賭氣的模樣，媋喬更來勁了，小跑跟上他，與他並排走著。

媋喬突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於是跑到他麵前，轉過身，隨著他的步伐倒退著走，問道：“小神仙，你叫什麼？”

“洛鵲。”

得到了答案，媋喬回到他身邊，自顧自說道：“洛鵲，水繹繹光耀也，鵲音啁啾報喜來，我喜歡你的名字。”

媋喬笑著齜牙看他，遇上了洛鵲的目光，隨即羞澀地收回了笑容。

洛鵲不禁勾起唇角，他還從來沒見過像她一樣靈動俏皮的鬼。

沒走多久，二人便出了山，媋喬茫然地看向四周，問道：“銀蓮鎮......在哪個方向呢？”

洛鵲對她使了一個“看我的”的眼神，拾起一根細長的樹枝，在麵前幹癟的土地上比劃了幾下。樹枝劃過之處滲出水漬，很快地上出現一個圓桌大小的法陣。

此法陣名為傳送陣，在術神司的人傳人教導下，天庭神司皆能隨手畫出幾個來。隻是洛鵲神曆尚淺，對畫陣並不熟練，不過在小鬼麵前露一手還是綽綽有餘。

一旁的媋喬正疑惑著，突然被洛鵲一把拉進陣眼中。一瞬間的工夫，眼前的景色竟不同了。

媋喬瞪大眼，發出一聲驚歎。

洛鵲拍拍袖子，神氣地說：“厲害吧！”

媋喬扯了扯他的衣袖，指著後方不遠處的一個法陣說道：“厲害，隻是得畫斷手才能到銀蓮鎮吧！”

洛鵲暗叫“不好”，竟在這等小法術上失手，當真是丟了臉了。

媋喬有意嘲弄他，在他與法陣之間來回跑，止不住地笑。

洛鵲用力折下一根樹枝，再度畫起了法陣。他看著亂竄的媋喬，一把揪起她的衣領，把她帶入陣眼之中。

這一次，眼前的景色全然不同。不見起伏連綿的山脈，倒是有遍地的莊稼地和園圃，不知離銀蓮鎮還有多遠。

張望著，一位老伯挑著擔從麵前走過，看上去剛從莊稼地裏出來。

洛鵲連忙叫住他，問道：“這位老伯，可知銀蓮鎮怎麼走？”

老伯停住腳步，用怪異的眼光打量二人，帶著濃鬱的口音說道：“那地方聽說鬧鬼，去那兒幹啥？”

洛鵲笑著解釋道：“我們二人乃是從麗山來的道士，聽聞銀蓮鎮有怪事發生，特來調查事由，煩請老伯指點。”

道士？媋喬內心竊笑，自己還是一身男子裝束，說是道士也不為過。

老伯慢悠悠地放下扁擔，抬手指了一個方向，說道：“諾，沿這條路走上五裏路就到了。”

洛鵲作揖謝過老伯，帶著媋喬便接著向前趕路了。

天色漸晚，道路一側的樹林將陰影投射在二人腳下，覆蓋住他們的身體，似有向下傾軋之勢。蟲兒爬上樹梢，吱哇亂叫，開啟了夜的章節。

五裏路並不遠，但二人卻已顯疲意，一路上甚少搭話。四周靜謐得隻有蟲鳥的鳴叫聲，加之二人匆忙趕路的腳步聲。

神仙與鬼皆非凡體，自然是不會感到饑餓。隻是自房悠山開始，洛鵲便感受到精力散失的困乏。洛鵲向媋喬看去，媋喬似乎也有倦意，蹙著眉一言不發。洛鵲沒有多想，二人在昏暗的夜色中繼續前行。

銀蓮鎮的夜晚並沒有想象一般熱鬧，晚風習習，卻格外陰冷，街道上鮮少看到鎮民的身影。偶有外出的鎮民，亦是腳步匆匆，仿佛在躲避著身後的鬼魅一般的影子。

他們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客棧的門廊處懸掛著兩隻通紅的燈籠，燈籠之下輕輕晃動著兩塊寫有“春風客棧”的木牌。向裏看去，客棧的一樓仍舊燈火通明，不少食客在此大快朵頤。還有打扮豔麗的女郎在食客間流轉，一杯接一杯的酒灌入喉間，引得食客拍手叫好。

銀蓮鎮的鬼，有人怕，也有人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