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下著下著，太陽也出來了，溫和的日光如同金絲一般灑在團兒身上。

團兒似乎平靜了許多，拭去眼角的淚漬，愣愣地站在原地。

灌木叢後的媋喬可不冷靜，臉漲的通紅，對著洛鵲使各種眼神，示意他解了法術。

洛鵲估量著她不會傷人，便輕點她腰間，解去了法術。

“團兒！”媋喬一躍而出，急忙奔向樹下那人。

團兒被喚回了神誌，見了媋喬很是委屈，啜泣著問道：“媋喬你去哪兒了，他拒絕了我，他拒絕了我......”

媋喬牽起她的手，說：“我知道，但我還在，我帶你走！”說著便拉著她向北方跑去。

團兒踉蹌了兩步，定在原地，緊緊拉住媋喬，她不敢看媋喬的眼睛，低著頭說：“我不走了，我決定了，我去麗山。”

媋喬不解：“你不喜歡他，何必嫁過去！”

團兒搖頭：“你不明白，世間情愛並不能強取，既不能雙全，我又何必連累了爹爹他們......”

媋喬自然不懂情愛，她隻知道，若非心之所向，絕不委曲求全。

團兒深吸一口氣，看上去卻釋然了，努力笑著說道：“好了，我已經想通了。吉時也快到了，你陪我梳妝吧。”

團兒說著便朝朱門內走去，輕輕瞥了一眼洛鵲，牽起媋喬的袖口，引她前行。

她曾幻想過無數中出山後的情景，在落雨天倚著窗口閑談，為他在袖口縫製她最喜歡的梅花樣式，在午後茶館品一壺清茶......她在話本子裏看過許多民間愛情，可她從此連一絲真心也不可擁有。

今日之後，雨便可停了吧。

吉時已到，狐司禮敲響九下古鐘，團兒身穿喜服跨出族長大院。

行至族長前，團兒莊重地伏地跪拜。族長早已注意到她裙擺上的泥漬，卻一言不發地將她扶進轎中。他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但至少人來了。

狐族出嫁的禮製十分嚴苛，全族按照血緣親疏依次排列在婚轎前後，沒有奏樂，沒有禮炮，出行途中萬不可言語，寂靜一片，甚為詭異。按照禮製，婚轎必須繞村三周，完畢後方可前往麗山。房悠山與麗山相連，但從狐靈村出發需走上一個時辰才能到達麗山狐族。

媋喬、洛鵲與青浥三人非狐族親眷，自然隻能跟在隊伍末尾。

青浥偏著頭，看似在留意房悠山四周動靜，實則在躲避洛鵲。誰能想到，一個簡單的盯人任務也能失敗，竟靠在窗上打起了瞌睡。

都說天庭老神司總是瞧不起新生神，認為自己資曆更深，可這位雨神司毛手毛腳的，倒不像有長者的風範。

洛鵲看他一眼，正準備開口，青浥先發製人：“我錯了！等結束了我就去扶亭那兒拿兩瓶清神丸！”

洛鵲無奈地搖頭，前方的媋喬輕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青浥聽出了嘲諷的意味，有些羞惱。

媋喬道：“我原以為神仙都是老古董，你倒是蠢得清新脫俗。”

青浥哼了一聲，嘟囔著：“女子難纏，女鬼更難纏。”

洛鵲疑惑地看向他：“你早知她是女子？”

青浥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第一眼便認出了，我以為你也知道。”

洛鵲扁扁嘴，不打算搭理他了，轉而向媋喬問道：“你如何使喚的食神獸？”

媋喬頗為神氣地回頭一笑，說道：“來狐靈村之前，我一直在房悠山溜達。房悠山有食神獸出沒，正與我迎麵相遇。它率先襲人，傷了我左肩。於是我便使出新學的打怪組合拳將食神獸擒住。食神獸極講勝者為王的道理，從此服了軟，認了我做大哥。”

青浥發出不屑的聲音。

“你不信我現在就召來它！”說完，媋喬又想起了食神獸已經變成獅子狗一事，狠狠地瞪了洛鵲一眼。

洛鵲不理會她，說道：“你召來了也好，它傷了人，我正好把它捉回天庭。要不是團兒攔著，你現在也該上去了。”

媋喬氣紅了臉，嚷道：“我又沒傷人幹嘛抓我！”

許是這一聲太過洪亮，前方的狐靈轉過頭來，肅穆的眼神看著椿喬，連她這個惡鬼都打了個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