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頭,莫名其妙來了一絲暖意。
我頓了頓,將衣服披在江雯的肩頭。
“回去吧,”我把江雯蓋在衣服裏麵的一縷長發撩出來幫她放好,“就算你願意,你爸媽也不會同意的。”
對於這幾家人,我沒有什麼好印象,從他們當年能幹出來的那些事兒,我就知道,他們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是絕不可能將女兒嫁給我的。
更何況,我現在也沒有這些心思,隻想守好我師父的醫館。
江雯還想說什麼,我擺擺手。
“今天是我生日,我想自己一個人好好地過。”
江雯咬著嘴唇還想說些什麼,但看我心意已決,隻好轉身走了。
我回到前廳,關上門,打量著師父的醫館。
解除婚約,從此就不用再和這些人打交道,對我來說倒是輕鬆多了,至少,從今以後不用再幫他們背負煞氣,我也不會遭遇那麼多橫禍。
我閉著眼睛重新開始運氣,感覺筋脈不但重新聯通起來,而且,我感覺身上有種前所未有的輕盈。
應該是因為和他們斷開了聯係的緣故,之前一直被阻擋著的一些氣流,在我身體裏迅速地流動。
我的心中頓時湧現出一陣狂喜,這樣一來,說不定我就可以徹底地掌握鬼手天醫的精髓了!
正當我欣喜若狂的時候,門口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我推開門,外麵空無一人,但是地上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小小的蛋糕,上麵還點了一根蠟燭。
還有一個袋子,我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套黑色暗條紋的西裝。
衣服上麵放著一張紙條。
“我不想打擾你,不過,祝你生日快樂。”
我看著街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沒想到,江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善良。
這一晚上我睡得很好,不管是心裏還是身體,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前幾年我總是做噩夢,喊打喊殺的,估計是他們七家作下的孽都轉嫁到了我這兒,這一晚上我卻睡得很酣暢。
夢裏,我還看到了一個女孩兒在我前方慢慢地走著,隻是不管我怎麼追,都看不到她的臉。
這麼追著追著,我竟然睡到了日照三竿,被外麵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你是——”
敲門聲很急促,我揉著眼睛推開門,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站在門口,看那樣子不像是來看病的,更何況,我這醫館才剛剛開張不到一天,他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您是何奪陽的弟子吧?”
男人的聲音畢恭畢敬。
我點了下頭,看來是聽著師父的名號來的,難怪師父說在這兒我肯定能吃上飽飯,看樣子他還是有些老主顧。
“我家老爺等您很久了,他的病,隻有您能治,求您跟我們走一趟。”
說實話,我還從來沒被人這樣禮遇過,不禁有點兒不太適應。
誰知男人見我猶豫,立刻從車上拿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我。
“隻要您肯出手,多少錢都不成問題,這些隻是問診的費用,還請笑納!”
我愣了一下,掂量著這信封,至少也有六位數了!
也不知道他家老爺是誰,出手這麼闊綽,不過肯出這麼多錢,估計也是急症!我想都不想,立馬跟著男人上了車。
這車一路就往市中心開過去,最後停在了一座CBD樓下,男人帶著我上了電梯,直奔頂樓。
下了電梯,男人居然帶著我直奔天台,我疑惑地跟著他往上走,剛上天台,我不禁驚呆了。
這天台上麵,居然有一座四合院,四麵還立著四根龍柱,看起來闊綽非凡。
這人的地位絕對不容小覷!
我還沒站穩,一群傭人已經爭先恐後圍上來將我帶進正廳,我就聽到裏麵響起一片哭聲。
“蔣爺!您放心!我們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隻要能看好你的病,讓我花多少錢都行!”
說話的這男人看起來歲數不小了,怎麼也有個五六十歲,穿得也是華貴非凡,此時卻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臉衝著雕花門裏麵。
結果,他這麼盡顯孝心,裏麵的人非但沒有回應,而是直接飛出來了一隻茶碗。
“廢物東西!你請的大夫,都是些什麼人?”這男人身邊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保養得很好,穿著一身旗袍,看起來很富態,“病沒看好過,倒是把蔣爺折騰得夠嗆,還能信你?”
男人瞪著眼睛看著女人,瞧這架勢是要掐架。
“都給我閉嘴!”
裏麵響起了聲若洪鐘的怒喝,房間裏麵瞬間安靜下來,那一男一女立馬老老實實地垂下頭。
我隻是眼神從兩人身上掃了過去,隱約感覺兩人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卻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雕花門上垂著門簾,聲音就是從裏麵響起的,剛才帶我進來的黑衣男人已經進去了,窸窸窣窣不知道對裏麵那人說了什麼,頓時就聽到那人的聲音有點兒激動,“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人請進來!”
有人掛起了門簾,將我請到門口。
我就看到對麵的羅漢床上坐著一個老頭兒,看著六十多歲,虎背熊腰,非常健壯的樣子。
看起來,不像有病。
老頭兒看到我很激動,“你就是何先生的弟子吧?快請進!還沒請教您尊姓大名?”
“李卓爾。”
我這話剛說完,剛才那一男一女頓時愣了。
“你、你......”這男人嚇得哆哆嗦嗦,差點兒咬了舌頭,“你昨晚不是自殺了嗎!”
女人也是愣了一下,但是餘光瞥見那位蔣爺,女人飛快改了口風。
“胡說八道!卓爾這麼厲害,怎麼會有事兒!”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看到女人的眼珠兒飛快地左右轉著,顯然半是疑惑半是後怕。
不過,聽到她的話,我卻想到了什麼。
他們既然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自然和那七家脫不開幹係。
“卓爾,”女人諂媚地湊到我身邊,“你記得我嗎?我是你李阿姨啊!以前我還給你送過東西來著!我、我......”見我一臉茫然,女人焦急地想要解釋,但是卻又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欲言又止,勉強低聲擠出來一句,“我是李碧婷的媽媽......”
哈。
我心中冷笑一聲。
原來是張霞,這真是冤家路窄。
難怪她說不出口,合著是心虛,還說什麼給我送過東西?她說的是照片吧?我想起來了,難怪我對她有印象,沒錯兒,幾年前她是來給我送過一次我和李碧婷的合成照片,不過是扔到我身邊的,那一臉冷漠的神色,好像眼裏根本沒把我當成個人。
沒想到在這兒跟她碰見了。
還沒等張霞想出來怎麼跟我套近乎,旁邊的男人也湊了上來。
“別搭理她,這女人滿肚子壞事兒,你還記得我嗎?”男人諂媚地看著我。
順著張霞的話去聯想,我就想到了,這是王淇菲的父親王同剛,他們家應該算是那七家裏麵,現在最有錢的,也是鼻孔朝天最瞧不起人的,都怪他剛才的表情太低三下四,我才沒認出來。
王同剛比張霞還不要臉,直接拉著我到了蔣爺的麵前,熱絡地給蔣爺介紹。
“原來您要找的那位鬼手天醫是他呀!不瞞您說,這李卓爾,是我家的女婿!”
我哼笑一聲,直接把胳膊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
“昨晚,我已經和你們解除婚約了。”
王同剛的手停在半空,尷尬不已。
我轉頭看向蔣爺。
“我今天隻是為了給您看病,其他人,我一概不認識。”
說著,我對著蔣爺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蔣爺將手腕送過來,我搭了一下脈。
稍稍思忖片刻,我歎了口氣。
“抱歉,您這病,我治不了。”
不等蔣爺說話,王同剛和張霞立馬怪叫一聲,恨不得撲到我腳下去抱大腿。
我垂下頭看著兩人,忍不住露出冷笑。
該,狗眼看人低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