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竹山林回武林盟的時候,我轎子前突然出現了個少年。
他渾身上下鮮血淋漓,不知道受了什麼重傷,那血肉模糊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原本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未曾想那雙靜靜地,幽黑的恍若古潭深井一般的眼睛正透過那被血染紅了的頭發,盯著我。
在這一瞬間,我恍若感受到時間都停止了。
“給他療傷,帶上馬車。”
在馬上的程萬裏看著那個男子。
“大小姐沒必要吧?路上的將死餓殍多得是,您何必撿小貓小狗上馬車?馬車乃是尊貴之地,他這樣的人,您買個草席卷了,埋起來才是最好的處理。”
“程萬裏。”
我轉頭看著他:“怎麼,你忘了三年前是誰躺在我轎子前麵的了嗎?許你能讓我救活,就不讓他被我救活?當時的你可不比他好半點。”
我自嘲的笑了笑:“若沒有我當時救你,你覺得憑借你這身本領,能進的來武林盟?”
那段過往,不僅我不想提。
對於程萬裏來說也是逆鱗。
我在嘲諷他的時候,同樣也在撕自己的傷疤。
程萬裏知道拗不過我。
他直接就讓自己的手下將那個少年帶上馬車。
程萬裏的手下沒輕沒重,剛剛碰了那男孩一下,男孩直接就朝著旁邊吐了一口血。
血吐在了車轍上,馬車裏麵全都是血腥味。
程萬裏皺著眉頭:“扔了還是......”
“把簾子拉上。”
程萬裏站在簾子外麵跟我說:“手下的金瘡藥不夠了,得回武林盟再置辦。”
他不想救這個少年,我還偏救。
我沒說話,打算將少年給抱到我的軟塌上來。
結果一不小心。
“哢嚓——”
少年的衣服破了。
他一身黝黑的皮膚映入我的眼簾,恍若是個異域風情的少主一般,身上的疤痕雖然縱橫交錯,但這些疤痕在他的肌肉上麵均勻分布,反而更像是一副美景畫卷。
我被他給迷住了。
鮮血讓他這蜜色的身體更加的誘人......我順著他的胸肌看到腹肌,再看到......
“你在看什麼?”
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
讓我嚇了一跳。
“咳咳。”
我尷尬的將自己身上穿著的披風脫下來,然後放到他的身上。
“還不讓人看了?我要救你,自然要看看你的傷!”
我無理攪三分,繼續說:“不好意思啊,給你衣服扯破了,不怪我,是衣服的問題。”
他那雙眼睛裏麵充滿了憂傷,他默默地歎了口氣。
“見笑了,窮人家的布料不敵大小姐家的抹布。”
我將目光轉向旁邊。
“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會對你這個人負責的。”
轎子停在了武林盟門外。
我沒經過程萬裏之手,帶著暗衛就將少年送到了我的院落內。
武林盟平日裏進進出出的人不少。
我跟我爹說了一聲,便將他留在了身邊。
他成了外人口中,我的男寵。
那日我從院內出去,剛好碰上了從我爹那離開的程萬裏。
程萬裏看了我一眼之後,麵上的厭惡簡直無法隱藏。
程萬裏身高八尺,形貌非常昳麗,傳說當年的蘭陵王也不過如此英俊瀟灑。
但他那張完美的嘴巴裏麵,總是能夠說出來讓我暴走的話。
“大小姐,您最近玩的有點太大了吧?”
我笑了。
“您這是什麼話啊?說話要說明白,玩的是什麼,男寵嗎?許有的人為了個外麵的女人悔婚,不許我女子找男寵啦?”
他沒想到我會反駁,更沒想到我會提到那件事情。
“強扭的瓜不甜,大小姐您明白的。”
在我被武林盟主找回來之前,我差一點就要成為程萬裏的夫人了。
三年前程萬裏被歹人追殺。
我出手相助,將其帶回我的院落。
程萬裏身上的傷很重,我將金瘡藥全都不要錢似的灑在了他的身上。
他要去參加武林大會,我變賣了家裏的錢財湊出他上路的盤纏,他說如果自己能夠進入武林盟,定然會回來娶我為妻。
程萬裏確實進入了武林盟。
他的一手軟劍使的出神入化,被武林盟主很是看重。
可是他進入了武林盟之後,卻看上了峨眉派的一個女弟子,二人你來我往便私定終身。
他帶著峨眉的白芷來到我的院落外。
請求我退婚。
或者說逼迫我退婚。
當時我戀愛腦上頭。
根本不想成全他們這對狗男女,婚帖更是死死地攥在我手中不放開。
程萬裏和白芷站在我麵前。
當時他們的表情,我至今還記憶猶新。
“歐陽若水,女人要有個女人的樣子,你這般死纏爛打,成何體統?”
白芷一臉綠茶的模樣,似乎受委屈的人是她似的。
“歐陽姑娘......我們女子就是要服從男人的,要矜持一點,您還是黃花大閨女,沒必要對我的男人這麼上心,強扭的瓜不甜。”
村裏的人不少,大家全都在說我是個多麼不堪的女人。
被相公拋棄,被鄉裏嘲諷。
“好,婚帖可以給你,那麼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錢呢?”
程萬裏讓我在白芷成 人生辰禮上,去武林盟參加她的生辰宴會,他要在宴會上還我錢,徹底和我一刀兩斷。
也要在宴會上,和白芷結為連理。
未曾想。
宴會上,武林盟主一看到我,直接就站了起來。
“女兒!”
原來,多年前我爹為了武林盟,無暇顧及我娘,他的仇人派殺手來追殺我娘,若不是我娘拚死保了我,可能我根本就活不到這個世上。
我爹摸著我的臉:“你和你娘,簡直一模一樣!”
就這樣。
我在宴會上,成了武林盟主剛找回來的,唯一的女兒。
因為在路上見到了程萬裏。
我就跟吃了死蒼蠅一樣反胃。
剛剛回到府裏。
我就聽見侍女過來彙報。
“大小姐不好了!您的男寵睜眼了!”
我皺著眉頭。
“睜開眼睛是好事,怎麼能不好了?”
“回大小姐!他,他說要見您,表情不怎麼好!”
我有點心虛,但很快就又不虛了。
命是我救的,他能當我男寵是好事,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