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歐陽澤清緩緩睜開眼睛，認出眼前的是晉王的貼身侍衛田園，心裏開了個縫，透出一點點希望之光，她張張嘴說不出話，眼睛看向草兒。

草兒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冷冷地說：“我家小姐，來求晉王，不，要，退，婚，請你讓小姐見晉王一麵，好把話兒說清楚。”

田園看了看草兒，又看了看歐陽澤清，她們臉上都是很認真的，她們確實是來求晉王不要退婚的，

田園霍地站起來，心中燃起一團怒火，說清楚？說不清楚，歐陽澤清一方麵喜歡端王，非他不嫁，弄得滿城風雨，今天還為端王殉情自殺，一方麵又不想讓晉王退婚，把晉王置於何地！

“歐陽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太怪異嗎？”

歐陽澤清勾唇苦笑，事已至此，她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隻求見到晉王，“你家主人會理解的。”

理解？

田園冷哼一聲，和自己有婚約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是個男人都不會理解！

“歐陽姑娘請回吧，我家主人明日會去退婚。”

對於這樣冰冷的回複，歐陽澤清早已料到，她沒有說什麼，隻是仰著一張死灰一樣的臉，默默流淚。

草兒唇角勾出一絲譏諷：“田將軍，求你通稟一聲，我家小姐拚了命來求晉王，見不到他，她死也不走的。”

田園冷笑，晉王的院門口是誰想賴就賴的嗎？“來人，把歐陽姑娘送回去！”

不知哪來了一股力量，歐陽澤清一下子站起來，

她雙眼通紅，眼角盡是狠厲，她絕不要就此回去！

她扶著草兒一步一步向晉王院大門口走去，

似有刀山火海也要闖過去。

草兒推開大門，她徑直走了進去，“草兒，你在外麵等著。”

田園急忙向前攔住歐陽澤清，“歐陽姑娘，不可，再往前走，在下就不客氣了。”

歐陽澤清沒有停下腳步，田園不躲開，她就踏著他的身體過去！

”田園，如果本姑娘見不到晉王，後果是你承擔不起的。”

田園無計可施，隻好先一步在門口通報，“王爺，歐陽姑娘進來了。”

歐陽澤清站在門口，沒有聽到一息“請”字，她抬腳，開門，一步邁進門檻。

天空黑雲低沉，屋子裏沒有點燭火，光線昏暗，暗香浮動。

晉王沒有坐在主人正位上，也沒有麵對歐陽澤清，他隨便地坐在窗戶旁邊，像一尊黑冰雕，散發出傲視天地的冷冽之氣。

歐陽澤清進來，晉王一絲也沒動。

他如此無視她！

他如此怠慢她！

他如此憎惡她！

她承受得住。

一道閃電，給晉王剪了一個極美的剪影，

歐陽澤清第二次近距離看到晉王，第二次感受到他的俊美，他的冰冷。

歐陽澤清要動身去拜見晉王，晉王抬手製止了她。

“王爺，小女求見王爺，是求王爺不要退婚。”

晉王沒有說話。

歐陽澤清隻好繼續說下去，“先前小女和端王的事......”

晉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歐陽澤清頓了頓，晉王不愛聽，有些事她必須說明白，“王爺，小女和端王的事是他人捕風捉影，小女並不想嫁給端王，是有人故意製造謠言。”

“匡當”窗扇飛了出去，風衝進來，肆意卷起簾幕。

“山洞裏。”晉王 聲音低沉而冰冷，好像不是在說一個詞語，而是一錘錘地敲打冰釘，一根根冰釘刺骨寒。

歐陽澤清聽得膽顫，冷得身抖，

山洞裏，她說過，她等晉王送命來，

她說過，她設下毒計要砸死晉王，砸不死就刺死，因為——

晉王不退婚。

山洞裏，眾目葵葵之下，端王抱著她......

歐陽澤清痛苦地閉上眼睛，她在那種情況下說那種話，沒有人能理解，她無法解釋，

她平靜地說：“小女出自歐陽大家族，不是，不懂禮數的人，也不是，不珍惜自己清譽的人。

在任何地方，小女都舉止有度，盡守本分，問心無愧！”

晉王淡淡冷哼，“既然問心無愧，何必多此一舉。”

說著，他微微抬高右手掌。

田園立即喊道，“送客！”

“撲通！”

歐陽澤清跪下，“王爺，小女此跪並非為了小女自己，王爺退婚與否決定了晉王與歐陽家族的存亡，決定了歐陽家軍十多萬人的生死，決定了天下百姓的安危，請王爺三思。”

晉王冷眸寒光一閃，嘴角微微勾起一絲邪魅：歐陽澤清變得有趣了。

田園請歐陽澤清坐到椅子上，讓兩個仆人，抬歐陽澤清出去。

歐陽澤清沒說話，她言盡於此，剩下的該有晉王考慮了。

田園跟著歐陽澤清一行人，走出院門，把一個紙卷交給歐陽澤清。

歐陽澤清拿過紙卷慢慢展開，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再壞的結果她都接受，她也應該接受。

字條上的一行字，漸漸清晰，剛勁有力的字一個個印到她心裏。

她的眼睛不由酸痛，淚眼模糊，她擦去眼淚再仔細看一看，嘴角漸漸上揚，臉上漸漸有了光澤。

她終於做到了，晉王不退婚了，她終於做好了第一步，遠離上世那個噩夢，

“草兒，你看到了嗎？晉王不退婚了。”

草兒拿過來一看，臉上滿是滿是苦相，小姐要站著她得陪著，“小姐，回到家，你還要站一天一夜才行呢，今天夜裏有暴風雨，你身體又這麼弱，怎麼撐得過去呀？別站了。”

歐陽澤清扶著草兒，艱難地站在暴雨前的冷風中，“站一天一夜，比起那些痛苦算什麼？十天十夜，再長時間也值得，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我等著它的洗禮。”

再長時間也值得？讓暴風雨來的再猛烈些？

草兒唇角勾絲勾起一絲譏諷 ，真不理解歐陽澤清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從她堅毅的眼神裏看到，她可以為晉王站到死。

黃雪兒姑娘才不會像歐陽澤清那麼完蛋呢，還求晉王不退婚， 王爺都圍著黃雪兒轉，趕都趕不走。

歐陽澤海帶著兩個仆人抬著一張簡易木床急匆匆趕來。

“五妹，五妹，快快上來，躺下別動，我們疏忽了，一直以為，你隻是急火攻心昏厥而已，沒把你的身體當回事，剛剛禦醫又來了，聽了我們說的情況。

他說，你的的情況非常嚴重，可能傷內臟了，需要還血精丹療傷，現在沒有藥，隻能躺著靜養，一點也別動。”

歐陽澤清一看到二哥，看到了親人，身體一下支持不住，眼淚又來了，“二哥，我終於做到了，晉王不退婚了。”

歐陽澤海扶著歐陽澤清躺在床上，看到五妹又落淚，很心疼，“你看你，哭得花都謝了，好好的事哭得不好了，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別哭壞了身體，其它的都不重要了，保命要緊。”

歐陽澤清躺在床上感覺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回到歐陽家的院裏，她的房間裏，她的高興勁還沒過，看到親人在身邊，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就算她死了，她和晉王這條婚約依舊聯係著歐陽家和晉王，事情不會按照上世的路發展。

“晉王終於不退婚了，雖然我要站一天一夜，我勝利了一步，我開心呀，父親，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不高興。”

歐陽澤海連聲歎息，“唉，晉王開出這個條件，這不是要你的命嗎？

唉，可也不能怪晉王。

五妹，你呀學學雪兒妹妹，精明點，別總幹傻事，先把命保下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