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請這幾位嫂子姐妹們進屋,大家邊聊天邊給芸娘和孩子們量身裁衣。
芸娘看著這幾位都手巧利索,隻有自己笨手笨腳的,隻能嘴甜點讚美讚美這個,感歎感歎那個,哄著眾人給自己做活。
張家嫂子心直口快衝她說:“芸娘你也是窮苦人家出身,怎的這女人家的活計都不會呢?”
芸娘看這幾位都是熱心人,閑聊到這了,再說這來曆早晚要告訴別人,就坦白了。
“我也是聽婆婆說,我家是討飯討到薛家村的,正好仲德沒個媳婦,我公婆就給我親爹兩個餅買了我,我就成了薛家的媳婦了。想是以前太窮,也沒有個家,沒學過這些活計。三年前上麵消息傳錯了,以為仲德不在了,我正懷著懷恩,一急就發動了。生下孩子我就發了高燒,後來好了,過去的事就都不記得了,更是什麼也不會做了。”
說完心虛的低頭,其實真正的芸娘生完孩子就沒了,成了穿越的她,她還不厚道的把啥也不會的帽子扣給芸娘。
眾人聞言都一陣歎息,感歎生逢亂世,哪家都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都不說話了。
隻有程家娘子清菡歎息:“過去的事就都不記得了也挺好,好過回想起來,自己難受。”
芸娘聽著話好像不是在說自己,可才認識不長時間,也不好多問。
眾人沒了聊天的興致,看天色也該回家做飯了,就商量著一人拿回家點布料,給芸娘把衣服做了。
芸娘見大家都體諒自己幫襯自己,心裏一陣感動。
送眾人走的時候,看清菡臉色不好,也不敢問。
張家嫂子見狀放慢腳步,見人們走遠了,跟芸娘說:“你也是個實在人,我跟你悄悄說,清菡本是讀書人家的閨女,讀過書識過字。先前是定了親的,可是未婚夫因為在書院衝撞了貴人,被打死了。她拖到十七,才找了程校尉。”
芸娘一臉吃驚,人的命運真是各有各的慘。
張家嫂子又說:“程校尉是打仗的粗人,難免兩人說不到一起,這成婚一年多了,還沒有個孩子。她和我們也是很少說話,今天該是想到過去的事,傷心了。她也是苦命人,雖待人冷淡,咱們也就能幫就幫一把罷。”
芸娘聽言,對張家嫂子點點頭,表示明白。心裏也是清楚了,清菡程校尉這是文化水平不同造成了認知差異,說白了就是不是一路人。擱現代社會也就離了,可放到這古代,隻能硬湊到一起,做一對怨偶了。
晚上薛富回家,芸娘給他端上了自己做的餛飩,看著薛富一碗進肚,問他好不好吃。
薛富見芸娘得意的神情,內心暗笑,麵上倒是一派平靜:“不錯。”
芸娘對他十分好奇,不願他惜字如金,自己開口道:“這是我和張家嫂子學的,前日在她家,大丫做給我們吃的,我感覺我做的味道也不錯,你覺得呢?”
薛富失笑,這不用心誇誇是過不了關了,隻得又道:“嗯,我也吃過大丫做的,你這個湯更鮮,更好吃。”
芸娘大喜,這是她在這古代聽的第一回誇獎:“鍋裏還有些呢,你再吃點罷?”
薛富無奈,遞給她碗:“都盛來罷。”
芸娘美滋滋地都盛給了他,看他吃的更香了,就跟他套近乎:“你在軍中人緣挺好呀,張家大嫂,喬三嫂還有英子都和我誇你呢,說你對他們家有恩。”
薛富不在意道:“你們沒來之前,我一個人,餉錢也送不回去。他們都拖家帶口,銀錢不夠了就借他們一些,天天相處在一塊,不能有難不幫。”
芸娘覺得他是一個仁義之人,感歎道:“見人有難,伸手幫扶一把,應該的,這是小義。戰場危險,你還能幫他們,這就是大丈夫了!”
薛富看她崇拜自己,便挺直腰杆道:“戰場上,上陣殺敵,最要配合。我們隻有團結一心,這往小了說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往大了說,大家都幫你,擰成一股繩,才有機會打勝仗,立功受賞。”
芸娘聽他這麼說,驚覺這古代村夫其實不簡單,很有自己的行事方法,於是讚同道:“怪不得你短短三年,就當了長官。你這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你就是天生有打仗的才能。”
薛富很是受用:“那還少不了為夫勇猛無比,一身正氣,往陣前一站就嚇退那突厥小兵,騎馬用刀,突厥人也都比不過我。”
芸娘見他充大頭,心中笑他,捧過他手中的碗,開始攆人:“是是是,夫君不早啦,趕緊回房歇息去罷,明日還要去軍中操練呢!”
薛富看她今天溫柔相待,原本心裏滿是歡喜,卻聽她趕自己回房,好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好一個冰火兩重天。
可也心知不到戰機,需耐心等待,給自己定了定心,回房了。
芸娘哄睡了兩個孩子,心裏回想著這幾位鄰居,默默感歎著古代人不好做啊!女人更是艱難,不能拋頭露麵自己掙錢,活的好壞全憑嫁的這個丈夫。
又一想,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不至於露宿街頭,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把這家裏的活計都學會,把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