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去舅舅家借錢去了。”
陳婕道,“估計再過幾天就回來了。”
“等不及了。”
陳浩搖頭,走出房門,“母親需要靜養,不能讓他們如此吵鬧下去。”
眾人看到陳浩走了出來,要錢的聲音更大了。
陳浩抬手壓了壓,眾人漸漸安靜了下來。
“諸位,你們的錢是被劉管家和他主子曹義刮走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陳浩大聲道,“當然,我也知道他們之所以會來搜刮你們,跟我是他們家的贅婿也有點關聯。”
“所以,你們要我還錢也不算錯。”
“不過,你們就這樣空口白牙的喊,隻怕是不行吧?你們好歹寫個條子什麼的,把搜刮的時間、數額寫上,我才好對賬啊!”
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陳有田突然道:“你明明知道我們不會寫字,卻要故意刁難我們,你這分明就是想賴賬!”
“諸位,別聽他的,他拿不出錢,我們就把他家剛剛買的東西搶了!”
呃?
陳浩一怔。
三年不見,大伯怎麼變得如此吃裏扒外六親不認了?
“有田叔說得對!我們搶啊!”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那是陳家溝村村長兼地主的兒子,陳旺發。
從小就瞧不起陳浩,如今見陳浩似乎發達了,內心別提有多嫉妒。
“你們搶吧!搶東西是犯法的,按大秦律,搶東西超過一百文以上,仗責三十大板!我家裏有五百兩的東西,你們算算要打多少板?”
陳浩嚇唬道。
他沒看過大秦律,完全是信口開河,卻是鎮住這些泥腿子最有效的辦法。
在這個時代,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府。
陳旺發不同。
他是地主兒子,經常去鹹陽城鬼混,見多識廣,大叫道:“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你這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不是搶!”
眾人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瞬間又變得蠢蠢欲動。
“那你們有欠條嗎?”
陳浩一句話再次讓眾人安靜了下來。
“沒有欠條就都走吧,再賴在這裏,我完全可以告你們一個聚眾鬧事!”
陳浩左一句告他們,右一句告他們,徹底把他們唬住了。
膽小的村民連忙縮頭縮尾地走了,一副深怕陳浩看到他們的樣子。
膽大的,一見大勢已去,也不得不憤憤地走了。
最後就隻有陳有田還站著不動。
“你......”
鑒於陳有田之前的表現,陳浩連大伯都懶得喊了,然而,他正要開口,卻見陳有田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麵前。
“大伯,你這是幹什麼?”
陳浩嚇了一跳,連忙去攙扶陳有田。
三年前,陳有田對他還是很好的,經常給他買好吃的。
“陳浩,你行行好,把你兩個哥哥放回來吧,要不然,你大伯娘隻怕撐不過這個月了!”
陳有田一把抱住陳浩的腿腳,哭訴道。
“大伯,您別急,慢慢說。”陳浩聽得一頭霧水。
陳有田深吸一口氣,緩緩了情緒,才緩緩說出了一樁公案。
原來,兩個月前,劉管家再次帶人來陳家溝村搜刮,陳有田的兩個兒子‘陳大牛’‘陳二牛’,實在忍不住就跟劉管家的人動手了,結果可想而知。
大牛二牛都被抓走了,至今生死不知。
大伯娘天天以淚洗麵,身子骨本就差,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真有可能挨不過一個月就死了。
“大伯,你放心,這事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把大牛哥二牛哥救回來的!”
陳浩承諾了許久,陳有田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陳浩原本決定再也不回將軍府,就在陳家溝村安安心心搞發展,當個逍遙快活的田舍郎也很不錯。
但眼下,計劃趕不上變化。
還是要回將軍府。
天黑了,眾人吃了飯之後,累了一天,都準備睡了,問題卻來了。
家裏雖然房間多,卻都沒有門窗。
唯一好一點的,就隻有上房和柴房。
怎麼睡?
“大哥,要不你睡上房,我和娘還有小妹去柴房睡?”陳婕道。
“還有你秋霜姐呢?”陳浩指了指秋霜。
陳婕一陣尷尬。
她們今天買了十車東西,卻偏偏忘了買窗戶紙和被子,家裏的被子隻夠她們三人睡的。
陳婕想了想,說道:“要不,秋霜姐跟娘和小妹在家睡,我去小英家擠一晚上?”
陳小英,陳旺發的妹妹,地主家的女兒,沒有半點地主小姐的嬌氣,從小跟陳婕的關係就非常好。
不過,陳婕很不喜歡陳旺發,尤其最近幾年,陳旺發看她的眼神令她害怕。
“不用那麼麻煩,我,我可以跟姑爺一起睡柴房的。”
秋霜突然俏臉生紅,小聲道,“反正以前,我們也都是睡柴房的......”
“這怎麼行!”
陳婕不同意,陳母卻意味深長地看了秋霜一眼,眼中有了些笑意。
“行了,就這樣吧,我困了。”
陳浩轉身就去了柴房。
在將軍府睡柴房,沒想到回家了還是睡柴房!
明天必須把房子全部整修一遍!
“姑爺,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到了柴房,卻隻有一張床,還是破的。
“你睡床!”
陳浩丟下一句話,就歪倒在床邊的稻草上,和衣睡了。
半夜卻越睡越冷,手腳都冰涼了。
“姑爺,要不,要不你也來床上睡吧。”
秋霜聲若蚊呐地說道。
寧靜的鄉村,就算聲音再下,陳浩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也好。”
他想了想,隨即爬上了床,挨著秋霜躺下了,卻是背對著秋霜。
不是他故作君子,而是避免尷尬。
畢竟,兩人太熟了。
然而,下一刻,秋霜卻主動抱住了他。
“姑爺,這......這樣會不會好點?”
秋霜既緊張又害怕,她怕陳浩嫌她不矜持,但她更怕陳浩冷病了。
現在是乍暖還寒時節,稍不注意就會傷寒。
“好多了。”
既然人家女孩都這麼主動了,陳浩也就不裝了,直接把秋霜抱得緊緊的,但也僅止於此。
秋霜頓時滿臉通紅,心頭鹿撞。
陳浩實在是太累了,很快又睡著了。
秋霜慢慢抬頭,借著星光,看著陳浩的臉龐,心裏突然變得踏實無比,要是一輩子都這樣,似乎也不錯。
但隨後,她又想到自己‘不祥之人’的身份,不由得又患得患失起來。
如此這般,直到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