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脖子上的紅痕做不了假,謝蘊深看到之後麵色微微沉陷。
他並不道歉,隻是開口:“以後不需要做什麼醒酒湯,早餐。”
他像是在刻意扯開話題,又像是在警告她不要過分殷勤。
薑亦聞言蠻想笑的,但是她此時的口氣卻比剛才要平和了一些。她畢竟還是懼怕謝蘊深的。
她咬了咬下唇,一雙如水的眸子外,眼眶又紅了。
“我到底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根本不想攀附你?”
男人沒接話,她繼續說道:“誠然,喜歡你的女人很多,但是我隻想要回我的孩子。如果我想留在你身邊,昨晚我就半推半就了。一次之後可能就有無數次不是嗎?但是謝先生,我不想。五年前的那晚我的回憶並不美好。”
薑亦的聲線柔和,話語也是帶著一點點怯懦的。
但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堅定且有力量。
謝蘊深聽到前麵的話並無波瀾,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的臉色瞬間暗了下去。
“薑亦,你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不要隨意評價男人在床上的表現?”謝蘊深放下了筷子,若明若暗的眸子隱隱匿著不悅。
薑亦一刻眼淚滾落,她連忙伸手拭幹淨。
“我隻是實話實說。謝先生不是也一樣嗎?你連我長什麼樣都忘記了。”
氣氛瞬間凝滯變得僵持不下。
直到馮叔過來,提醒謝蘊深:“先生,今天要去省人民做親子鑒定。行程就在半小時之後。”
“知道了。”謝蘊深昨天白天有個重要會議,因此耽擱了這件事。
薑亦聞言,原本的壞情緒被擊退,滿心滿眼都是這件事了。
“待會兒我可以一起去嗎?”她態度懇切。
謝蘊深正在喝粥,抬頭睨了她一眼。
方才是什麼態度,現在又是什麼態度?
“不方便。”
薑亦微微皺眉:“我想見見遲遲,他從來沒有離開我這麼久過。而且,我想確定宋靳年有沒有傷害他,想看看他。可以嗎?”
“求人的時候態度懇切,不求人的時候伶牙俐齒。薑亦,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謝蘊深口氣淡淡,卻含著不悅,薑亦聽得出來。
她不管他的冷嘲熱諷:“遲遲從小就害怕抽血,一定要我陪著的。”
“哪個小孩不怕抽血?”謝蘊深口氣平靜。
薑亦無法再求他了,知道謝蘊深沒有要讓她見遲遲的意思。
她眸色都變得暗淡了下來,想了想,對他說道:“那你可以去的路上給他買點他喜歡吃的巧克力嗎?”
“在宋家,他連這些都吃不到?”他以為她是故意找事。
薑亦苦笑,真覺得謝蘊深這種人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他沒有陷入過泥潭之中,一塵不染,當然不知道他們的苦。
“算了。”
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在宋家過的是什麼樣痛苦絕望的日子。
薑亦連多解釋的想法都沒有了,謝蘊深對她和孩子是不會有同理心的。
上午九點半,省人民VIP室。
謝蘊深按時到的時候,宋靳年已經在VIP室內等他了。宋靳年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臉疲憊又不悅的樣子。
宋靳年的身旁,是一個小男孩。
男孩皮膚白皙,這點隨了薑亦。但是他和薑亦一樣,很瘦,一雙大眼睛從謝蘊深進來開始就看著他。
看著就是營養不良的模樣。
“阿深。”宋靳年仍是這幅斯文的樣子,哪怕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對謝蘊深仍舊是態度良好。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謝蘊深點了點頭,走到了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目光仍落在孩子的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遲遲,也是遲遲第一次見到他。
遲遲有些怯懦,但仍一直在偷偷看謝蘊深。
“遲遲,叫叔叔。”宋靳年的心理素質極其強大,情緒沒有半點波瀾。
遲遲木訥得坐在那裏,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開口:“叔叔。”
“開始吧,我十一點還有會。”謝蘊深並沒有搭理孩子,隻是對身旁的護士說道。
“好的謝先生。”
護士附身為謝蘊深抽了血,輪到遲遲的時候,孩子嚇得躲到了沙發後麵。
“我不要!我要我媽媽!”遲遲開始低聲哭泣。
這個孩子或許是從小被嚇著了,哭聲都不敢很大,隻是抽泣。
宋靳年上前,一把將遲遲從地上撈了起來,冷聲威脅:“你要是不聽話,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你媽媽。”
“不要碰我!我要媽媽,我要媽媽。”遲遲抽泣得渾身發抖了。
宋靳年態度極差,對待孩子的時候和剛才對待謝蘊深時完全是兩個樣子。
很顯然,宋靳年對這個孩子沒什麼耐心。
“你別逼我動手。”宋靳年對孩子低斥。
謝蘊深聽到這句話,原本就幽暗的眼神愈發深沉。
“我讓薑亦過來。”謝蘊深開口。
宋靳年聽到了薑亦的名字,臉色愈發難看。
他別過臉,冷然看著謝蘊深冷笑道:“阿深,薑亦是我的合法妻子。在你這邊被你招之即來呼之即去,你讓我麵子上往哪裏放?”
謝蘊深拿起手機撥了馮叔的號碼,不鹹不淡說道:“你的合法妻子逃到了我家,我有資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電話掛斷,謝蘊深對遲遲開口說了今天第一句話:“半小時後到。”
遲遲立刻就不哭了,很顯然是想媽媽了。
宋靳年聽到這些,心情瞬間全無,他將遲遲扔到了沙發上,抓了一把頭發,冷冷扯了扯嘴角看著謝蘊深。
“阿深,你不會真要這母子倆吧?你以為薑亦是個什麼好東西?她跟了我五年,和我睡了五年。這種女人還留在身邊,你不怕別人笑話你?”
“那是我的事。你剛剛繼任宋氏總裁,不忙?還有空管別人。”謝蘊深諷刺。
宋靳年爬上今天總裁的位置不容易,宋家人丁興旺,人人都盯著總裁位置這塊肥肉。
因此宋靳年從小就很羨慕謝蘊深,謝老爺子唯一捧在掌心裏的摯寶,根本不需要用他這些齷齪手段上位。
他口中諷刺的味道落入宋靳年耳朵裏,一下子激起了他的怒意。
隻是他並不會在謝蘊深麵前表現出來,而是低頭看了一眼遲遲:“我女人和我兒子,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