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遠之進去後，就看到牛大壯渾身繃帶纏繞，缺了一隻胳膊斷了一條腿，眼睛也隻剩下來一隻，他也算是明白秀娥說的“也就那樣”是什麼意思了。

不能幹活，廢人一個…

“兄弟，你來了。”牛大壯身體無法行動，隻那隻沒受傷的眼睛眨了眨，看著就叫人覺得心裏發酸發澀。

“嗯，對不起，我來晚了，要是我能早點去找你的話，說不定你也不會…”周遠之垂了垂眸。

“不怪你，這都是命。”

“......”

秀娥眼中閃過一抹自責，要不是因為她娘家…大壯也不會冒險進山打獵，更別說造成現在這副樣子…

空氣中，飄然著一絲淡淡的悲傷…

回家的路上，周遠之有點心緒複雜，他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想象假如受傷的是自己，那麼誰來抗起養家的重擔。

王淑芳怎麼辦？大寶二寶怎麼辦？

難不成指望她嗎…

想到這裏，他瞳孔微怔，心跳不可察覺地跳漏了半拍，原本鬱滯的心情也因為想到她在他之前來看望過大壯時，而傾瀉了幾分。

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他和她生活的一點一滴，眼中迷茫一閃而逝…

苗安瑜，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周遠之還沒進屋，就聽到屋內響起了王淑芳“哀嚎”的叫聲，他眉頭微蹙，腳步不免加快。

沒想到進屋後卻是看到…

“嘶呦～哎呦呦～舒服，真舒服～安瑜啊，你這湯藥剛敷上，我都感覺腿沒之前那麼疼了呢，就是感覺有點小酥麻，怪癢的…”王淑芳大咧咧的說道。

“你們這是…”

“嗯？你回來啦，我在給媽敷腿呢。”苗安瑜歪頭，就看到周遠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

“你還懂這個？”他淡淡道，倒有些意外。

“嗯，小時候跟老祖學的，老人家身體不好，懂一些草藥調理。”她說得言真意切。

他微微點頭，這個年代，老人家沒錢看醫生，自己琢磨些草藥調理身子也屬實正常。

苗安瑜已經和王淑芳到家一會了，王淑芳得知是自己先前誤會“苗安瑜”了，心裏多少有些愧疚，直說是自己老了，沒個眼力見了，是苗安瑜安慰半晌，她這才沒再自責，婆媳之間的關係倒是因為劉夢更親近了些。

“是啊遠之，別說安瑜她還真有兩下子，我這脹痛的腿啊剛敷上這藥還就真沒那麼痛了，就是有些癢…嘶呦喂～”王淑芳插話道。

周遠之見狀表示：......

看來，先前是他多心了，還以為王淑芳是被欺負了，實際卻是舒服地“呻吟”出聲。

不過，這兩人關係，咋感覺感情比之前更好了？

這樣倒也挺好。

“誒對了！遠之，你知道獨活一般在市麵上賣多少錢一斤啊？”苗安瑜邊說邊用眼神朝周遠之指了指放在旁邊背篼裏的“獨活”，絲毫沒提劉夢還鐲子的事情，想來先前蘿卜掉下來時她提到劉夢時，周遠之的反應，應該是知道劉夢為人的，而且以王淑芳的性子，肯定會抽空給周遠之說這件事，她就不必再多此一舉了。

周遠之撿起一節“獨活”翻看了一下，對於一些常見的草藥情況他還是知道一些的，隻不過這麼品質好的“獨活”，他也是頭一次見，他緩緩道，“一般售價3塊一斤，不過那都是2—3年份的，你這個，少說也有十年份，應該能翻一倍吧。”

她似是看出了他的一絲疑慮，“害，都說在家久的人出去轉轉運氣就會好，這麼大一塊獨活地，偏偏被我給碰上了，遠之，我明天想去鎮上把獨活給賣了，你有認識的靠譜收貨商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清澈透亮，倒也沒再多想，沉聲道，“嗯，有那麼一兩個，偶爾運氣好我也能挖到些野山參拿去賣，平時和他們交易不多，明天我給你他們的地址。”

“太好了，謝謝你～”苗安瑜甜甜地謝了一聲，周遠之竟也還破天荒地“嗯”了一下。

旁邊王淑芳睨了二人一眼，撇撇嘴，咋忽然感覺空氣酸臭酸臭了嘞？她盯著二人道，“該換紗布了，誰來？”

“我來。”苗安瑜和周遠之異口同聲，可周遠之的動作卻是比她快了一步，待她反應過來時，手卻是已經覆上了他溫熱的手背。

也僅是觸碰了一秒，她便條件反射閃電般的收回。

而他的手背卻也是微不可跡地觸動了一下…

在那之後，苗安瑜和周遠之就沒再對視過，隻有王淑芳是一臉姨母樣…

這都老夫老妻生兩個娃了，還害羞個啥勁？

另一邊，劉夢也是已經到劉祥貴家門口不遠處，

此時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對話聲。

“誒你聽說沒，劉梅沒有選劉夢去當飼養員，反而是選了懶婦苗安瑜！”

“呦，真的假的？想不到這劉梅還真是鐵麵無私，一點情麵都不留給自家人哦。”

兩名村婦說完，一抬頭，才發現劉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的眼前，她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隻不過看上去有點僵硬不自然，“兩位嬸嬸好，要來我爺家坐會嗎？”

她藏在袖口裏的手死死攥住衣角，肉眼不可見地微微顫抖，似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麼…

“啊哈哈，不用，你也太客氣了。”兩名村婦沒想到背後八卦被正主抓了個正著，心虛地對視一眼後，互相扯著沒了蹤影。

劉夢見二人走後，臉色一黑，通通將這仇怨都計在了苗安瑜的頭上。

苗安瑜，要不是因為你，這飼養員的工作非我莫屬！

你就等著被爺爺收拾吧！

劉夢進屋前，特地醞釀了一下情緒，猛擰了下手背，眼眶瞬間就紅彤彤的，這才走了進去，她哽咽道，“爺…”

“呦…夢夢…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劉祥貴看到劉夢哭得一副梨花帶雨，心疼壞了，急忙將她攬到跟前替她抹著眼淚。

他年輕的時候重男輕女，因此和劉梅關係不太好，現在老了，觀念也淡化了，眾多孫兒中就獨劉夢一個女娃娃，可不就“物以稀為貴”寵著了嘛。

“爺，要是有人故意搶你孫女工作，你要替孫女教訓她不？”劉夢說地委屈巴巴，像隻落水的小兔。

“什麼？誰這麼大膽，連我孫女都敢欺負？你放心，這事包在爺身上，爺爺一定替你出氣！”劉祥貴說著寵溺地拍拍劉夢的手背。

“嘻嘻，我就知道，爺爺最疼我啦～”劉夢一聽，原本揪著的臉也是展露了笑顏，劉祥貴見狀也不自覺跟著開心起來。

“爺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