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更半夜,苗安瑜猛然噩夢驚醒,才知道白天內心忐忑的原因。
她夢見周遠之大冬天的上山捕獵,然後碰到了熊瞎子,渾身都是血。
好不容易掙紮著逃回了家,卻發現王淑芳和倆崽崽吃過毒蘑菇,直挺挺躺在床上,睡得死沉,怎麼叫也叫不醒,周遠之這才紅著一隻眼,渾身是血得朝她揮起砍柴刀....
這是個噩夢,也是原主第一世的記憶,她總算能理解為啥原主重生後被嚇落水了,這記憶著實驚悚,得虧她苗安瑜心理素質強,不過也是睡不著,幹脆就望著窗外的月色,尋思著怎麼才能阻止周遠之上山。
她沒給婆婆和倆崽喂毒蘑菇,自然不會出事,她擔心的是周遠之!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越想越心塞幹脆開口道。
“周遠之,你睡著了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空氣戛然而止,半晌後才傳來周遠之冷冽低沉的嗓音,“有事嗎?”
苗安瑜抿抿嘴,還是決定說道,“那個,你這段時間能不能別去山上打獵,要是非得去,年後行嗎?”
記憶中,周遠之從山上回家時,周圍的場景是皚皚白雪的樣子,等到年後初春再去,應該會沒事了吧。
周遠之盯著苗安瑜的眼睛,沉默著沒說話,片刻後嘴角微揚,似在自嘲,好聽的嗓音卻盡透涼薄,目光深處閃爍的微光似像將苗安瑜整個人洞悉一般。
“苗安瑜,周家都已經這麼破落了,還有誰能看得上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六歲那年,要不是王淑芳將正在垃圾堆裏找吃的臟兮兮的他撿回家,恐怕他都活不過那個飄著鵝毛大雪的冬天。也是從那一刻起,年幼的他便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讓王淑芳過上好日子!
可沒想到好日子沒有,反而把她的腿給摔折了,這讓周遠之內心對原主僅存的一絲情都徹底被磨滅。
苗安瑜感受到周遠之外泄的情感,心裏不是滋味,不知再說些什麼好。
直到清早雞鳴,村裏上方就聽到一聲吆喝伴隨著鑼鼓響,“開工嘍~朱老三家門口集合。”
聽到動靜,周遠之就開始窸窸窣窣穿衣服起身,臨走前看到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苗安瑜腳步一頓,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去替苗安瑜掖了掖亂飛的被角。
睡覺真不老實......
苗安瑜睡夢中醒,想伸個懶腰,卻發現施展不開,睜眼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用被子掖得整整齊齊,密不透風的。
這屋裏除了周遠之,還能有誰?她頓時心頭一暖,不由對周遠之升起一絲好感。
這個周遠之,臉上冷冰冰,其實心裏暖的很嘛,她內心更加堅定了要救周遠之於危難中的決心!
苗安瑜又睡了個回籠覺,最終是被一陣雞叫聲給吵醒的,打著哈欠走出房門,就看見王淑芳雙腿夾著老母雞,要給它灌藥喝。
家裏沒糧了,老母雞都一星期不下蛋了,王淑芳著急,孫子餓啊。
苗安瑜出來後,看到驟降的溫度和滿世界的霜白,有些錯愕。
這可太像極了昨晚噩夢中的那個天氣了,隻不過印象裏那會是傍晚,而現在是清晨。
“還愣著幹嘛,快來幫忙!”王淑芳讓苗安瑜端著藥,她一隻手抓著雞翅膀,另一隻手揪住雞喙。
藥還沒喂下肚呢,就聽到老母雞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救命咯,咯咯,死雞咯,太苦咯~”
要是苗安瑜聽不懂動物說話那還好,可她偏偏能聽懂嘍,藥碗在雞嘴旁轉幾圈,實在下不去手,她不禁問道,“說,你得了什麼病?”
老母雞,“沒病咯,太胖咯,下不出咯。”
苗安瑜:.......
見她半天沒動作,還放下了藥碗,王淑芳一時沒揪住,老母雞翅膀一扇,爪一蹬,就飛了出去。
王淑芳還想去追,但忘記腿傷還沒好,差點就要摔倒,還好被苗安瑜接住。
“你個沒安好心的!是不是故意的?!這老母雞都兩禮拜沒下蛋了,你看你那倆娃,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嗷嗷待哺呢!”王淑芳罵罵咧咧。
苗安瑜一愣,扭頭看到身後一大一小倆寶揣著手,臉蛋紅撲撲,看到她時還害怕地往後縮了縮,看著實在可憐。
“媽,您別急,雞不是生病了,而是太胖了,我有辦法。”苗安瑜安慰道。
周家窮,需要周遠之每天上下工才能有飯吃,但雞蛋不一樣啊,隻要母雞喂得好,人就是躺床上睡覺,都能有蛋吃,這就叫被動收入。
因此家裏除了倆寶貝孫子,王淑芳第二上心的就是這老母雞了,每天變著法給它找吃食,像伺候祖宗一樣,把它喂養得又肥又圓,那個經過的不誇聲這雞喂得好?
但這半月,老母雞硬是沒下過一枚蛋,實在不正常,她還以為是屁股發炎了,於是就想給它喂藥吃。
村裏有不少人養雞,也確實出現過雞太胖不下蛋的情況。
王淑芳仔細看了看老母雞,覺得倒是也有這個可能,“什麼辦法?”
“減肥!我去帶它山上轉轉,順便回來的時候再挑點水來。”苗安瑜說幹就幹,路過門口時看到倆寶,不忘蹲下來安撫道,“麻媽去給你們找好吃的,乖乖在家,聽奶奶的話哦~”
大寶沒答應,仍然有些害怕她的樣子。
二寶今年剛滿一歲,對感情的事還沒什麼概念,聽到好吃的,就坐在門檻上開心得拍手,短手短腳的特別可愛。
他對苗安瑜不反感倒是讓苗安瑜很欣慰,走時順勢多捏了把小臉蛋。
好舒服~就是太瘦了,苗安瑜心中發誓一定要把倆崽喂得白白胖胖的,那樣rua起來手感肯定超好~
“轉轉?母雞飛了咋辦?”王淑芳可不放心讓她自己去,抓著苗安瑜的手說道。
比起母雞半路飛了,她更擔心苗安瑜嘴上說得好聽,扭頭就把老母雞送回娘家。
畢竟類似的事情苗安瑜也不是沒做過。
“媽,您就放心好了,保證怎麼去的怎麼回來。”聽見她再三保證,王淑芳還是不放心,可想起今早看見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院子和廚房,一旁的籮筐裏還放著曬好的豆子,手上的力道莫名鬆了鬆。
等她反應過來時,老母雞已經昂著腦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跟在苗安瑜屁股後麵,“咯咯”叫著走出了院子,模樣十分乖巧。
王淑芳臉上不免驚奇,老母雞咋這麼聽話嘞?
其實,草精一族天生對動物就有特殊的吸引力,現在的苗安瑜對老母雞來說就像一個行走的雞薄荷。
不跟著她走才算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