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餘小螺“霍”的一下起身，將三個孩子都驚到了，瞪著滾圓的大眼睛，看著自家娘殺氣騰騰的背影。

娘好像越來越凶了，倒是沒有罵過他們一句。

這臉，餘小螺拉的足有綠絲瓜一樣長。

等走近了院門，趁著傍晚微弱的光，看清來人不是桑娘而是桂香嬸，餘小螺登時就來了一個變臉，嘴角勾起了一個適宜的弧度。

她親熱的喊道：“桂香嬸，怎麼得了空來啊，難道是做那皮靴子還有什麼問題嘛？”

籬笆門一開，出現的就是餘小螺誠摯到不能再誠摯的笑臉。

她心心念念的皮靴子，自然是一等一關心的。

“你也不看看這東西交到誰手裏，這我桂香嬸手裏的東西，就沒有出過事兒的。”桂香嬸就差著拍胸脯保證來，她咧著一行牙笑著從她挎著的籃子裏拿出一雙皮靴子。

“這麼快？”餘小螺有些吃驚，這飛一般的速度啊？

“舊的，借你用幾天，這新的皮靴子，我多縫幾天，這針腳密實一點才耐穿！”

桂香嬸拿了人倆大肉包子，總覺得過意不去，想了想自家也不是天天要趕海，就是偶爾給自家老頭打牙祭，而阿荊家的可不一樣，上下五張嘴等著吃喝呢。

“那太謝謝您了。”餘小螺激動了說不出話來，桂香嬸著實想的周到。

桂香嬸又留了會兒，把趕海哪裏容易出貨多跟她說了，自然是一些溝溝縫縫裏麵了，這潮水一退，海貨都被留在那兒了，容易有大貨藏在裏麵。

餘小螺感激的將人送走了，又踏實的回屋吃飯。

剛吃的差不多，就聽村裏又敲鑼打鼓的。

“退潮了，退潮了——”

餘小螺把碗一丟，撿起木桶就要往外衝。

但是被一股大力拽住，她險險就衝進了顧荊的懷裏，隻見他一雙黑眸看著她，唇線分明的嘴一張，“我也一起去。”

餘小螺本來嫌棄他湊什麼熱鬧的，想到撿一桶海貨三文錢，兩個人撿就是六文錢，當即就欣喜的點頭，“荊哥，那我們快走吧。”

顧荊長腿一邁，拉著餘小螺就去趕上村裏人的腳步。

“爹娘，你們去吧，家裏的碗碗洗。”

“我也可以幫姐姐。”

小草小花兩姐妹倚在門邊，眼巴巴的看著遠去的爹娘。

果子眼珠子滾了滾，準備偷偷溜回屋裏睡覺去。

“你也不許偷懶，娘說咱們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小草眉頭一揚，一把就揪住了想要逃跑的果子，以往他有娘護著躲懶，不然自己早就教訓他了。

“大姐，我不會洗碗。”果子嘟著嘴，試圖撒嬌逃過。

“不會洗碗就去把水舀到盆裏，幹你能幹的活兒。”小草雙手叉著腰，一副大姐的架勢，有了娘的話，她可得好好管果子。

......

東海灘。

餘小螺可是信了一句話。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荊哥，我好像夾到一個大家夥了，太有勁兒了。”

餘小螺拿著燒火的長鉗子，在礁石溝溝裏一陣搗鼓，就夾到了一個東西，但是卻拽不過它。

“我來。”顧荊沒有多話，就簡單的兩個字。

他腳上穿著的是草鞋，防滑耐磨，聽到餘小螺的求助，一腳就踏入了還盛著海水的礁石溝裏，接過餘小螺的長鉗子，用力一拽。

隻見一隻青蟹就被拽了出來。

火鉗正好夾在它的小腳上，兩隻大鉗子嗷嗷的揮舞著，厲害極了。

“哇，太好了，是青蟹！”

餘小螺激動的在礁石上蹦了起來，她趕海最多撿到過蟶子，蛤蜊，這青蟹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就是收貨的販子，也得多給幾文錢。

她激動的聲音，引來趕海的島民們的注目。

“運氣真好，這就上大貨了。”

“這運氣能不好嘛，兩口子一起來的，老三你可就別羨慕了，你家媳婦跟個大小姐一樣 ，不會來和我們一起趕海的。”

也有人酸溜溜的道，“大小姐怎麼了，顧荊媳婦不也是餘家的小姐嘛，再說顧荊不是在餘的船上幹活兒的嘛，出海一天都趕得上我們趕海一個月的收成了，還看得上這點小海貨。”

“少說幾句吧。”一旁也有人打圓場道。

餘小螺早就將這些話聽到了耳中。

把青蟹收入了木桶裏，就抓著顧荊的胳膊往稍遠處走，櫻紅的唇一掀嘀咕道，“這些人眼皮子真淺，光看見賊吃肉，怎麼就沒看見賊挨打呢！”

顧荊忍不住挑眉，有這般作比較的嗎？

“反正我就是這個意思，一個青蟹他們就酸的不行，荊哥這一片沒人，我們多搞點好貨唄！”餘小螺拍拍顧荊的肩膀，示意她努力。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她的祈禱了。

這邊的礁石溝裏竟然還撿到了一條海鰻，餘小螺捂著嘴都要樂的不行了。

最後在漲潮前，又撿到了一大叢海帶。

還有岩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辣螺，用火鉗子一揮，就下來一大片。

這種辣螺，單是水煮味道就特別的鮮美，要是挖一塊豬油炒一下，更是又香又鮮，就是個頭不大，不好吮吸。

最後木桶實在裝不下了，他們才罷休。

兩個趕海的木桶裝的滿滿登登的。

“荊哥，你真是旺妻體質。” 餘小螺拍了拍顧荊的肩頭。

顧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像是被調戲了一般，等他回過神來，餘小螺已經提著木桶去販子那裏排隊了。

他們排在後麵些，怕一些“酸菜魚”看到他們撿的好貨羨慕，多些不必要的麻煩。

最後兩桶海貨得了二十文錢。

原先一桶是五文錢，一個青蟹和一條海鰻菜才多給了十文，餘小螺雖然心裏罵那個販子黑心商人 ，但是離島去賣還費時費力，隻能換了二十文錢。

“這青蟹瞧著就要換殼了，這海鰻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今晚，我這多給你們十文，可別是虧了。”收海貨的販子撚著八字胡，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銅板一入手，餘小螺就拉著顧荊往家走去。

她的兌換商店就出現在眼前，看著那新鮮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餘小螺想到了紅燒肉，回鍋肉，小炒肉，一時間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什麼時候才能豬肉自由呢！

餘小螺沒有閑工夫說話，更多的是惦記家裏的孩子。

到院門口，就看到裏麵點著燈，一個圓滾滾的身影倒影在窗框上。

屋裏也傳來訓斥聲。

“兩個小娘皮，你們也有臉讓你弟弟幹活，你弟弟以後可是家裏的頂梁柱，是你們的靠山，懂不，還不給伺候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