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門口。
陸深的車已經等在了那裏,焦急開口。
“小詩,慕時洲去了念園。”
念園,是專門為了死去的人紀念的墓碑,有一套專業的流程,極少有人知道。
慕時洲!
他一大早不見了,就是去祭拜她死去的孩子嗎?
喬詩不敢相信,也不確定慕時洲是從哪裏得知了消息。
“陸深,你確定他去了念園?”
陸深十分確定,甚至還報出了地址:“我的人看見時,他已經在聽雪旁。”
念園同其它墓園不一樣,它可以將生前的一切都安置,甚至有專門的一塊地方可以自己起名。
聽雪兩個字就是她為孩子取的。
她很喜歡雪,她的孩子卻死在那個冬日,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坐在陸深車上,喬詩一路上都十分不安。
滿腦子想的都是,慕時洲發現了她,知道了她,她這個替身的身份馬上就要被揭開來。
那他呢?
會愧疚嗎?會因為強行打掉她的孩子而後悔嗎?
會因為給她身體注射慢性毒藥懺悔嗎?
會......放過她嗎?
漫長時間裏,喬詩想了無數個可能。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的雙腿都有些發軟,腦子裏隻剩下一個想法。
慕時洲會弄死她。
念園的管理人員已經朝著這邊走來。
“喬小姐,陸先生,我們已經按照往年你們的要求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去祭拜了。”
喬詩站在原地有些走不動,等會見到慕時洲她該怎麼做。
陸深扶著她的手很是擔心:“小詩,我在你身後。”
深吸一口氣,喬詩緩緩抬起頭:“謝謝你,陸深。”
“不過,他既然發現了,那就由我自己去麵對。”
“你在這裏等我就好了。”
陸深皺著眉頭很是不放心,慕時洲那個人心思太深。
“不行,萬一他要對你做什麼怎麼辦?”
喬詩有些苦笑:“他還能再放一把火把我燒了不成。”
說罷,就往前走去。
聽雪的位置在念園一處很安靜的地方,旁邊種植了不少她喜歡的櫻花,現在正好是這個季節,花瓣簌簌落下在青石板路上。
像是她的孩子給她鋪上了一層花路。
工作人員將鑰匙教到她手裏:“喬小姐,鑰匙。”
喬詩握著鑰匙,眼前這扇用竹子做成的小門起不到什麼作用,隻是一個儀式感。
抬眼望去,絲毫沒有慕時洲的身影。
打開門,踩在石板路上,視線巡視一周,喬詩仍舊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甚至連有人來過的痕跡都沒有。
喬詩有些疑惑了,陸深的消息不會假。
從聽雪走出來到一旁的工作人員問著:“今天除了我還有誰來過嗎?”
工作人員查看了一下行程:“有的,喬小姐,剛好就是你聽雪旁邊的憶雪。”
“因為位置相鄰,所以去的時候會路過你那條小路。”
憶雪?
喬詩重新回到聽雪位置,從另外一條小路穿過去躲在一顆樹下,遠遠就看到一抹熟悉身影闖入她的視線。
那不是慕時洲還能有誰。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胸口處戴著一朵白花,那清雋的五官上是揮散不去的陰霾,就連平日裏那雙如鷹隼的眸子也深沉得有些哀傷。
他在祭拜誰?
喬詩認真回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在慕家有誰去世了,可以牽動他的心。
他還有掛念需要祭拜的人嗎?
那人也喜歡雪嗎?
許易身後帶著人捧著一大束向日葵到慕時洲跟前:“慕總,花送來了。”
那一大束向日葵兩人都難以抱在一起,是推過來的。
慕時洲沒有溫度話語響起:“你們都出去。”
“是,慕總。”
整個憶雪隻剩下他一個人。
慕時洲就那麼緩緩蹲下身,將那一大束向日葵推在墓碑前,手裏的布輕輕擦拭著墓碑,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字:喬詩!
甚至還有她的照片,是她高中時十八歲成日穿著校服站在講台上,手裏捧著鮮花的一幕。
不遠處的喬詩微微愣住,心口猛地一縮,好像被人拽住那般疼。
慕時洲他......一大早不見人,就是為了來祭拜她。
這算不算貓哭耗子假慈悲。
所以他沒有發現她的身份,他還是沒有認出她來。
喬詩眼尾有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吹落花瓣掉在眼睛裏有些難受。
因為憶雪旁邊種植了比她還要大片的櫻花樹。
那些花瓣落在慕時洲的頭上,肩上,身邊,將他周身悲傷的氛圍又擴大了。
就連他說話的聲音好似也在顫抖。
“詩詩,你真不乖。”
“你要是乖一點,你就乖一點,一點就好。”
陡然,喬詩腳下踢到的石子落在一旁發出聲響,慕時洲側身回眸便看到了她。
他立馬收起了所有的情緒,朝著她招手:“過來。”
喬詩強壯鎮定,在他麵前,她總是露餡。
走進時,她聞到了慕時洲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他還是很清醒。
喬詩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故意打趣:“真的很像。”
“隻可惜我左臉太醜。”
慕時洲將一堆吃的放在墓碑前,都是以前她愛吃的,還不忘譏諷她:“你不配跟她比。”
喬詩心裏暗罵,混蛋。
“她就是喬詩?”
“跟我同名同姓還跟我長得相似?”
“慕時洲,你說她會不會跟我是雙生姐妹?”
慕時洲立馬否定了這個問題:“不可能。”
那雙黑眸陡然陰沉得可怕,薄唇一張一翕:“你怎麼在這?”
喬詩側過頭,撇開眼:“看故人。”
“對了,喬詩她怎麼死的?”
“你給我講講唄。”
慕時洲扣著她的手腕,依舊是那副冷情的模樣:“你不配打聽她的事。”
“這份清單,你好好記住。”
喬詩翻開著眼前這本跟合同一樣的A4紙,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關於她的喜好,還有她的習慣,細無巨細到她穿什麼,心情是如何。
慕時洲的聲音冷冷在她頭頂響起:“從今天起,你必須徹底像她。”
喬詩合上這本跟出書一樣的合同,覺得好笑,滑稽。
以前都是她費心巴拉的去記住關於慕時洲的一切,現在反過來了。
突然抬起頭問著他:“她的死跟你有關嗎?”
喬詩顫著聲音:“慕時洲,是你害死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