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裏。
這村子的人並沒有城裏人想象裏所描繪的那麼淳樸、熱情。
在這裏,你會看到所有舊時代糟粕得以沿襲。
它壓迫著每一個人,尤其是女人。
重男輕女猶如烙印,刻印在每個生活在這的人骨子裏,根深蒂固。
即使我們已經搬離了這個小山村,但我所謂的家人們依然傳承著這樣的糟粕。
生為這個家的女兒,我的地位大約都比不上鄉下的那些狗。
「狗至少能看門,你這賤蹄子隻能浪費米。」
我的父親林保國原話便是這樣。
一直以來,林保國與我親哥林城對我的態度也的確像對待一隻看門狗一樣。
在家時我並不能上桌吃飯,隻能在收拾碗筷時撿一些他們剩下的填填肚子。
睡覺也隻是在雜物間打個地鋪。
母親周宜還活著的時候,生活還稍微好些。
雖說她對我態度也算不上疼愛有加。
但至少在林保國清醒或酒醉時,用著拳頭木棍鞭子在我身上發泄時,也有個人給我擋擋。
母親不顧林保國反對,堅持著讓我讀到了初中。
她大約在我身上寄托了些她這輩子無法實現的希望吧。
初中還未畢業,母親便死了,林保國並不想再讓我繼續讀下去。
我便已私立高中免學費以及高額的助學金獎學金為籌碼和他商量。
我那賭博成性的父親,自然抵不過這種誘惑。
我想要讀下去,是因為考上大學是我逃離這個家唯一的辦法。
進入高中後,我的成績一直在年級一二間徘徊。
學校希望我爭取今年的省狀元,隻要考上就會獎勵我十萬元。
得知這件事情,我欣喜若狂,更是一心鑽進了學習中。
我不敢將此事告知林保國和林城,他們知道後毫無疑問會一分不留全奪走。
我想依靠這筆錢做為逃離這裏後生活的資本。
再加上打工,就可以支撐我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距離高考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我滿心都是即將脫離這種生活的喜悅。
然而這份喜悅卻被突然出現在我學校門口的林保國和林城生生打斷了。
高中開始我便按學校要求開始住校,隻有周末放假時要去給他們收拾屋子做飯。
今天恰巧是周五,放學一走到校門口,就看到林保國和林城抽著煙在學校門口左顧右盼著。
他們在人群中發現我後,直往我走來,臉上帶著匪夷所思的笑容。
不詳的感覺不斷從我心底湧起。
林保國和林城今日對我的態度可謂殷勤萬分。
「小溪啊!放學了吧,來爸和你哥今天帶你去市場逛逛買件新衣服。」
林保國一走到我身邊就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還未等我開口回應他的話,就扯著我的胳膊,往街旁停著的那輛麵包車走去。
「小溪,你這高中也快讀完了吧,我們今天就提前幫你慶祝慶祝,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好好吃頓飯。」
我坐上車後一言未發,就這麼看著坐在駕駛座的林城和副駕駛的林保國老是側著身轉向後頭來左一句右一句的對我說著話。
我心裏很清楚,他們一定不是因良心發現或心存善念做出這樣的舉動,定是口蜜腹劍,用甜言蜜語誘我一步一步走入他們陷阱中。
他們並沒有帶我去大型商場,而是到了菜市場二樓的幾家賣衣服的鋪子。
精於算計的他們哪會舍得下這種血本呢。
然而就算心裏有如此清楚的認知,麵對他們虛偽的笑,殷勤的給我挑裙子,哄著我去試試看,年幼的我卻心存僥幸,覺得也許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隻是單純的想對我好一點。
從小到大我從未擁有過自己的衣服,都是撿別人家孩子丟棄的。
看著鏡子裏的人,穿著嶄新幹淨的紅裙,也許很少笑也很少照鏡子的原因,此刻的她臉上掛著些許別扭的笑。
看著兩邊圍著的父親和哥哥,用從未有過的溫和一遍一遍誇著我好看。
即使是假情假意,也讓從未被這樣對待過的我短暫的以為自己是被珍視的存在。
林保國上下掃視著我,露出滿意的笑。
「小溪穿這身喜慶,不錯不錯,就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