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蘭閑了這些天，新一波茶芽又發了起來，雖然她自己不是很建議做夏茶，但畢竟她不是掌櫃，且茶農要賺錢，她更要賺錢。

自從劉子熹又繼續去秦致遠家上課，葉蘭每次上工都會帶著劉子明，小小一個人不吵也不鬧，葉蘭在哪裏，他就乖乖坐在哪裏。

周嫂子拿了果子給他吃，他才伸出手又放下，搖了搖頭：“我不要。”

葉蘭溫柔看著他：“周嫂子做的果子很好吃的。”

他這才伸手接過，禮貌道了謝。

周嫂子歡喜道：“這孩子真是乖巧，你怎麼不早點領來。”

葉蘭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等周嫂子離開，葉蘭才問劉子明：“果子好吃嗎？”

劉子明點了點頭，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果子。

“那一開始大娘給你為什麼不要？”

劉子明小臉有些緊張，“娘，我會好好聽話。”

葉蘭喉頭一哽，隻是道了句：“傻孩子。”

劉子明還穿著哥哥的衣服，這日葉蘭早早忙完，說要帶他出去買幾身，他小手摸著衣服搖頭：“不用了娘，這衣服很好。”

“大了那麼多，而且都是舊衣服了，咱們現在有條件穿合身的衣服，就不要委屈自己。”葉蘭摸了摸他的頭。

劉子明看著有些拘謹，悶聲道：“好，都聽娘的。”

葉蘭擔心走很遠他會累，還專門租了頭毛驢馱著他，劉子明坐在驢背上，小手緊緊攥著，手心都是汗。

葉蘭囑咐道：“扶好別摔了。”

他低頭看著娘，他娘長得很好看，比那些貴夫人都好看，他以前覺得娘一定是很醜陋的女人。

“娘，我有家了是不是？”

他突然開口，葉蘭腳步不自覺放慢了，衝他溫柔笑道：“對呀，子明有家了，有哥哥，有娘親，以後咱們一家人永遠都不會分開。”

同劉子明相處，葉蘭不自覺就會溫柔一些，不像和劉子熹在一起，她要時刻提醒自己是他娘。

“娘，我什麼都會做。”

葉蘭才想問你這麼大點能做什麼，恍然反應了過來，心下一酸：“子明好厲害啊，不過你這麼小，娘可不舍得讓你做什麼，你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每天開開心心的娘就高興了。”

“娘你真好。”

他一口一個娘，葉蘭早已經習慣。

給劉子明換衣服時，葉蘭看到他骨瘦如柴的小身子，這孩子很懂事，一直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多話，更不說這些年他受的苦。

可這份小心翼翼，莫名讓葉蘭心酸。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終歸什麼都沒說。

母子倆回家時，天色有些暗了，劉子熹做好了飯菜，劉子明笑嘻嘻跑上前抱住哥哥：“今天娘給我買了好多新衣服，我好高興啊。”

劉子熹看了葉蘭一眼，才牽著弟弟的手說道：“把衣服放屋裏，去洗手吃飯了。”

劉子明點了點頭：“娘說了每次吃東西前要洗手，我記著的。”

然後歡歡喜喜跑開了。

劉子熹在盛飯，葉蘭故意道：“我隻給弟弟買了衣服，沒給你買，你生氣了？”

劉子熹一愣，“我才沒有。”

他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說說看，你都多久沒給我個笑臉了？”

劉子熹悶頭繼續盛飯，葉蘭看著桌上有葷有素，滿意道：“看在你還算聽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之前劉子熹做飯，那可是半點葷腥都不帶有的。

劉子熹抿著唇，以前娘不像娘，現在娘雖然變了但也不像娘，不過......他竟覺得娘現在的樣子也挺好。

想到這兒他抬起頭硬擠出一絲笑來，葉蘭差點噴飯，擺了擺手：“別勉強自己，你隨意就好。”

吃完飯，葉蘭就開始在院子裏溜達，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胖了！

前身是個很自律的人，但葉蘭不是啊，一開始的時候身體會有個自然反應，到點就醒，而且那時候葉蘭也很忙。

可自從閑下來後，她開始睡懶覺了，吃得多還不活動，肉眼可見臉圓了。

“我果然不是幹大事的人啊。”

“娘，你在做什麼？”劉子明也跑過來跟著葉蘭一起伸展、下腰、起跳。

“子明，你還小，要多長肉肉，不用跟著娘跳。”

“娘不用長肉肉嗎？”

“娘的肉肉已經夠多了。”

“娘不胖呀。”

劉子熹在看書，透過窗子看著外麵一大一小的身影，不禁揚了揚唇。

劉子明現在跟著哥哥一個屋睡，睡覺前，他把白日裏娘買的衣服拿出來，把其中一件遞給哥哥。

“哥哥，這個是娘買給你的。”

劉子熹有些發愣，然後伸手接過，就聽弟弟說了句：“娘真好。”

他也點了點頭：“是啊。”

“哥哥......你能把你穿不上的衣服送給我嗎？”劉子明臉漲得通紅，有些不好意思。

劉子熹不在意道：“自然可以，不過娘不是給你買了這麼多新衣服嗎？”

“我不舍得穿，怕弄臟了。”

雖然劉子熹平日裏穿得也大多是舊衣服，但他還是對弟弟說道：“子明，娘給你買了那麼多新衣服，你要是不穿娘會傷心的，她會以為你不喜歡她買的衣服。”

劉子明一張小臉頓時緊張了起來，“那我穿，我沒有不喜歡娘買的衣服。”

......

劉子熹的爹忌日這天，他們一行人雇了牛車去到西郊山上。

他爹病逝時，劉子熹才隻有六歲，但葉蘭能感覺出，他對爹的感情很深，去祭拜時，葉蘭都不大敢說話，生怕說錯了哪句話，再惹到劉子熹哪根神經。

不過她還是在心裏默默說了句：“你和子熹他娘應該在地下碰麵了，你們放心，以後我會替你們好好照顧兩個孩子。”

劉子明對爹沒什麼感情，可看到哥哥哭得傷心，也忍不住掉了眼淚，葉蘭看著他們跪下磕了三個頭。

突然心下一驚，猛地回頭看了一眼，秦致遠在她身邊問道：“怎麼了？”

葉蘭搖了搖頭：“沒事，許是我看錯了吧。”

這一路，她總感覺被人盯著，方才眼角更是恍惚看到了人影，可她轉頭看又什麼都沒有。

這荒郊野外還是在墳地裏......想想就瘮人。

“走吧，下山路遠，回家就該黑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