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李躍進不上工,或者惹點小麻煩,他都幫著隱瞞了下去。
今天事關女知青,在最後一批知青返城的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查實就是流氓這種要槍斃的大罪,他也沒想包庇。
“你給我老實點,要不然把你娃腿打折再送到鄉上的派出所去。”
李躍進聽到二伯的警告便不再狡辯,不過嘴裏還是解釋道:
“二伯,真的是在談對象,這事是我倆你情我願的事。”
看著李躍進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撒謊,但是事關一個女孩子的清白,李萬山考慮一會兒就道:
“行,那你跟我去知青點問問。”
李萬山在前,李躍進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知青點走去。
知青點坐落在村支部的西邊,距離李躍進家五分鐘的路程。
知青點女寢,白靜看著在身邊的許瑤,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很是煩躁。
心情不好的白靜還在想著和李躍進的事情,明顯不想理會許瑤。
昨晚就是許瑤提議去李躍進家喝酒,結果許瑤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留下自己和李躍進才發生後來的事情。
本來白靜是拒絕的,結果家裏來信拒絕了她回城參加高考的事情,所以心情煩悶的白靜才答應了許瑤去李躍進家喝酒。
這一喝就釀成大錯。
“白知青在嗎?”
聽到是村支書李萬山的聲音,白靜對身邊的許瑤道:
“你去開下門。”
許瑤不情願地起身開門,瞅著進來的李躍進和李萬山,心虛的許瑤道:
“支書,您大清早過來,是不是上麵通知返城有消息了?”
看著許瑤,李萬山客氣道:
“還沒有消息,我找白知青有點事,你去忙你的。”
許瑤出門,李萬山對門外的李躍進訓斥道:
“孽障,還不進來。”
李躍進進門,李萬山伸手就準備教訓。
端著水杯,倒好水的白靜發現李萬山要打李躍進,急忙放下寫著“為人民服務”的水杯道:
“支書,您這是幹什麼?”
看著白靜,李萬山放下手道:
“丫頭,你跟叔說,這臭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他說跟你處對象,我根本不信,他要是欺負你了,你跟叔說,叔幫你教訓他。”
白靜再次看到李躍進,眼眶忍不住的濕潤。
看著紅眼的白靜,李萬山抬起腳衝著李躍進就踹了上去。
一邊踹一邊罵道:
“畜生,我們李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混蛋玩意?”
李萬山提起桌上的白瓷水杯,就準備朝著李躍進頭上招呼過去。
白靜連忙阻止李萬山道:
“叔,他沒欺負我。”
“我倆是·····”
白靜低下頭羞澀地低聲說道,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臉已經紅得像蘋果一樣。
李萬山看著白淨害羞的樣子停住手,轉頭瞪著李躍進道:
“既然你答應了要娶白知青,就收點心,別像平時那樣遊手好閑。
你爸在棉紡廠上班也不容易,當時送你過來的時候留了二十塊錢,可是他存了一個多月的工資。
當時你就是個渾不懍,要是給你沒幾天就和狐朋狗友給禍禍了,既然要成家了,我就交給你。”
老頭子給自己留了錢,這是李躍進意想不到的。
真是意外的收獲,李躍進本來想憑著身上的三塊錢去賣茶葉蛋做生意賺錢。
後世說:
“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
現在有了二伯給的二十塊錢,就有了很多賺錢的計劃。
賣茶葉蛋沒什麼利潤,但是有了這二十塊錢,他就可以去縣城,或者去省城一趟倒騰點東西然後在縣城賣東西賺錢。
正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接過二伯給的錢,李躍進保證道:
“二伯,您就放心,不出一個月,我保證讓白靜風風光光地過門。”
李萬山又和白靜說了幾句,警告完李躍進便去忙著抓生產了。
現在是夏天,正是生產隊忙的時候,所以李萬山確定李躍進和白靜的關係就走了。
白靜看著李躍進,臉上帶著嚴肅道:
“李躍進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問你。”
李躍進老實跟上,兩人坐在生產隊的池塘邊。
這時候的池塘屬於集體,等到幾年後才有人開始嘗試著承包魚塘。
李躍進看著表情嚴肅的白靜道:
“怎麼了?”
白靜以為他們兩人的事情隻有他倆知道,怎麼被李萬山知道了還找上門來。
白靜一字一句問道:
“你怎麼心裏藏不住事,這種事情說出去讓我怎麼見人?”
李躍進立即解釋道:
“沒有,你走之後我還沒出門,我二伯就找上門來了。”
白靜不解,既然李躍進沒說,李萬山是怎麼知道的。
李躍進見白靜的表情還是不解,就提醒道:
“你還記得我們來的時候,許瑤在這裏幹什麼?”
白靜聽著李躍進若有所指,當即會意。
看著白靜恍然大悟的樣子,李躍進再次提醒道:
“你以後提防著點許瑤,昨晚的事,我估計沒那麼簡單。”
白靜點頭,因為生產隊讓她們這些知青每天還有上工的任務。
上工就是工分,沒有工分她們可是沒有辦法生活的。
計劃經濟就是這樣,所有家庭的生活所需都是定量,然後發放各種票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糧票。
李躍進被城裏的父母趕到鄉下三年,自此就沒有任何音訊。
這三年李躍進都是在二伯李萬山的幫助下,整天不務正業過著吊兒郎當的日子。
李躍進回家,站在院子裏。
破敗的三間土坯房、已經倒塌的院牆和院子裏的大黃狗就是他的所有。
憑借三間土坯房迎娶白靜過門?
李躍進搖頭,他已經發誓要讓白靜成為最幸福的女人,以這個為目標他要去拚搏,打造一個美好的未來,給以後幸福的生活創造一個完美的基礎。
所以這三間破敗的土坯房明顯是不夠的。
上輩子,隨著知青返城,李躍進也離開了靠山灣。
跟著改革的浪潮,他去過深城搞批發,遊過大橋在港台走私過電子產品。
之後錄像帶、錄音機、再到炒股,炒房在中關村賣計算機配件,隻要是能賺錢的活他都幹過,隻是時運不濟。
別人都賺了錢,而他自己卻被改革的浪潮拍在了沙灘上。
上一世,互聯網被最不看好的時候,在所有反對的聲音中他投資了企鵝,也將忙碌半生的所有資金投了進去。
一場豪賭,企鵝挺過了互聯網泡沫,他也身價倍增。
隻是事業的成功,並沒有辦法挽回白靜年輕的生命,更不能讓父親複活,母親重見光明。
上一輩子的人生到結束他的心中依舊想著白靜,甚至他上一輩子的生活中到處都是白靜的影子。
重生,不管重生的原因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他決定要借助這次重生過上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李躍進在家裏帶了點幹糧,將所有的糧票帶在身上,就站在家門口。
門前的水渠傳出嘩啦啦的水聲,不停的水聲像是催促著李躍進抓住機會。
出神的功夫,一陣鈴鐺聲,緊接著鈴鐺聲所在之處帶著一股臭味朝著李躍進而來。
這是鎮上種子站收大糞的驢車近了,李躍進顧不上濃濃的臭味,攔下每天在家門口按時吵醒他的驢車。
拉大糞絕對是熱門的工作,因為收大糞的工作往返於鎮上和各個村子之間,不少人指望著平日裏收集的大糞創收,還有時候要巴結著讓趕驢車的李國慶從鎮上用驢車捎帶著拉東西。
看到李躍進突然跳出來,李國慶趕緊拉住韁繩,跳下驢車,將頭頂的藍色八角帽摘下,憤怒地看著李躍進道:
“你個二流子,突然跳出來嚇我一跳?你被驢蹄子踏死沒關係,要是耽擱了我往鎮上送糞肥怎麼辦?”
李躍進看著生氣的李國慶訕訕一笑,接著給李國慶一根煙討好道:
“哥,這不是知道你去鎮上送肥嘛,我就想搭個車,你別生氣。”
李國慶接過煙,別在耳朵上。
坐上車轅,李國慶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抓著鞭子準備趕車的同時催促道:
“上來吧。”
李躍進坐在車轅的旁邊,隨著身體跟著驢車有節奏地顫動,李躍進一隻手死死抓住驢車旁邊的車架子,另外一隻手則是捂住鼻子,因為後麵的車鬥裏拉的正是豬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