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大辦壽宴的時候,我們一家被封為座上賓,我更被置於主桌,老夫人拉著我的手,給了我一隻寶彩瓔珞。
長者賜不可辭,我收下瓔珞,神態自若。
而李夢秋姍姍來遲來了之後卻坐在偏席。
人人都知道我是因為她的介入才與周睿斷了姻緣。
她成為五皇子妃之後,每每遇見同僚夫人,總會高高在上,因此與大家相處並不和諧。
而這種情況下,老夫人與她也不待見,尤其是得知她的做派之後,更加不喜,見了禮之後就不再搭理。
李夢秋沒有想到,自從科考之後,她在京都的才名一時無兩,每每都被奉為貴賓,像今天這樣的待遇倒是頭一次。
看著我與一眾貴女相談甚歡,相處融洽,並且老夫人也多次稱讚我,李夢秋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指甲都快掐斷了。
自從被救出來以後,她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
可是從前她也不過就是個尚書府中默默無名的小姐。
如果不是意外落水,大概率就是被主母打發去做某人家的小妾。
更不會有這機會坐在將軍府中。
如今,脫胎換骨變成高貴的皇子妃,從高高在上又變成從無人問津,這樣的待遇,她從未體驗過。
或許是不想體驗這種冷遇,他一直都想找話題與人交談。
但奈何貴女也是有自己圈子的,從前她融不進去,如今她心高氣傲,,得罪那麼多人,想要融進去更是不易。
這種境遇以後會遇上很多,可偏偏她還看不清楚形勢。
我與周睿相逢在後院蓮池,他看著我,眼中有些愧疚。
“曦楚,還是再尋良配吧,若你願意,我可為你介紹,我在白鹿書院中的好友,忘了我吧!”
我望著他不禁失笑,他以為我忘不了他,是以才沒定親。
前世我確實有執念,看見他與李夢秋一往情深,我心如刀絞,哭過鬧過,等來的卻是他的厭煩。
可如今不聞不問,他反倒找上門來。
我覺得諷刺隻是轉身離開,卻撞見李夢秋的眼神,冰冷中透著一股淩厲。
老夫人的壽宴之後,周睿便被派往南方治理水患。
本來這一次,因為治理水患有功被封為太子,這是一個關鍵節點。
哪知道李夢秋急了,去了不過才月餘,李孟秋病倒了。時間比前世足足提前了兩年,彼時是因為周睿要納側妃了,所以她才提前服用了一種藥,看上去病入膏肓。
這種藥能讓人看上去有種虛弱的美,讓周睿見了以後不由心生憐惜。
前世李夢秋也因為周睿嗬護備至,她一時感動,居然好了。
側妃也沒進府,她用周睿對自己的愛成功將側妃攔在門外。
此番也是這樣。
聽聞她病重,周睿已經顧不得南方水患,匆匆回京。
身為儲君人選,當以百姓為先,水患未解,周睿就回來了,這又是犯了帝王的忌諱。
周睿有情飲水飽,自然不管。
到了府邸,太醫院的太醫束手無策,周睿便張貼皇榜遍尋名醫。
都真有江湖神醫揭了皇榜入了皇子府,獻上了一個藥方,藥方中有一味藥材,名曰九轉金蓮花。
此藥極為難得,三十年開一次花。周睿急得讓人滿城尋找,周邊幾個城池遍尋不到,但李夢秋已經等不得了。
江湖神醫又說,若是有人吃了此藥,用他的血也可解。
消息傳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想到了我。
我幼時患病,服用過這種藥,當初還是祖父求了宮中太後,打開國庫尋得。
李夢秋就是衝著我來的。
所謂的江湖神醫,大概也被她收買了。
兄長說皇子府的人若敢來,便打斷他們的腿,可是周睿還是來了,求藥身披荊棘,跪在我庭院中,滿眼猩紅。
兄長手中的棍子差點落下去,被父親叫停了。周睿朝著我下跪,聲音也略顯嘶啞,數月不見,居然瘦了一圈。
“曦楚妹子,夢秋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求求你救救她,我願負荊請罪,請你不要怪罪她!”
我卻反問,“她病,與我何幹?”
周睿愣住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是因為退婚一事,對我跟她都懷恨在心,但是以往諸事皆以過去,你不要恨她,她現在都快要死了,而你不過損失幾滴血!”
我聽見這話之後不由笑起來,“幾滴血?五殿下說的輕巧,既然都是死敵,為何要救!”
他不由一愣,“你何時變得這般冷血?”
我看見他如今這副樣子,一顆心都沉浸在李夢秋的身上,都喪失了判斷真偽的能力了。
不過我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李紅秋究竟如何?於是淡定一笑:“好我隨你走一趟。”
兄長滿臉緊張,要與我同去。
入了皇子府,我看見李夢秋靠在榻上,滿臉憔悴,身子骨消瘦了點,但是眼神依舊充滿了淩厲與得意,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
她看著我輕笑,所謂的江湖神醫,一再跟我確定要用我的血,我喝退左右,就連周睿也不例外。
李夢秋一聲一聲的咳嗽著,咳到要咳出血來了,但是我就這麼靜靜的坐著看她表演。
咳到李夢秋,再也咳不下去了,我幹脆坐在一旁,看著她冷笑:“隻有你我二人不必再裝了。”
她目光清冷,止住咳嗽,看著我滿臉審視:“你什麼意思!”
“你裝病,無非不就是為了我心頭血,真是可笑!“
我揭穿了她的偽裝,李夢秋的眼底浮出一抹驚恐,不過看著我還是笑了笑,“可你不還是來了嗎?你的心上人親自求你,你是如何想的?心痛嗎?”
我緩緩起身掐住了她的下巴,“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世人都知,我為了五皇子妃入了皇子府,這血肯定是給了。而你若不自愈,那就說明那個神醫是個騙子!”
李夢秋頓時愣住了,未曾想到我竟然敢如此威脅,我狠狠將她甩到一邊,擦了擦手,“記得一會兒出去告訴周睿,我獻過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