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是被硌醒的。
輕輕一動彈,身下的木板就吱吱作響。
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邊趴著兩個小腦袋,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她看,見她醒來又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爸爸!媽媽醒啦!”
稚嫩又尖細的聲音讓麥穗煩躁地捂住耳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掙紮著坐了起來,打量周圍陌生的環境。
白色的牆上布滿裂痕,窗戶上糊著舊報紙,破舊的家具磨得反光,幾塊木板搭起來的簡易床,身上還蓋著紅綠花色的被子,掛曆上的大字提醒她,這是1981年。
房子雖然破舊,好在收拾得十分整潔。
麥穗意識到,她這是穿越了。
原主是家中的獨生女,趕著改革開放,父母去南方做了點生意掙了點小錢,臨走前給麥穗找了戶人家相親,對方名叫薑穀明,是個退伍兵,是村裏少有的讀書人,為人忠厚又勤勞能幹,原主的父母對他很滿意,婚後就催著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但沒多久,原主的父母就因積勞成疾雙雙離世了,原主是個懶散的人,薑穀明一人又打工又務農維持家用,恢複高考那年,拿了個大專的文憑,進了工廠做工,離家遠了,奔波地更累了。
了解了原主的經曆,麥穗狠狠地歎了口氣。
一個單身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要帶孩子,真是難為她了。
就在麥穗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時,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腰間的圍裙沒來得及摘下,鬆鬆垮垮地掛在腰間,上麵還沾著麵粉。
看見麥穗坐在床上,一個箭步過去,擔憂地檢查她的傷口如何。
麥穗觀察著眼前這人,小麥色的皮膚,輪廓清晰,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穿著短袖使手臂上肌肉線條一覽無餘,整個人十分有精神。
想來這就是她丈夫,薑穀明。
薑穀明握住她的手,麥穗下意識地躲開,但想到兩人關係,又把手伸了回去。
薑穀明眸中劃過一絲失落,但並沒有說什麼。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麥穗搖了搖頭,扯到額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薑穀明端來一碗湯藥,舀起一勺送到她的嘴邊,難聞的草藥味瞬間鑽入鼻腔,麥穗嫌棄地扭過頭。
“我不喝。”
“不行,大夫說了,你身子弱需要大補。”
麥穗正要說話,就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
“她身子弱?家裏好東西都給她吃了,再補下去非得砸鍋賣鐵不可。”
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眼窩微微塌陷,緊皺著眉頭,雙手叉腰,不滿地瞪著床上的麥穗,冷哼一聲。
這是她婆婆,徐翠紅。
“媽,穗穗剛醒,您就別嘮叨了。”
“這就嫌我嘮叨了,買中藥不得花錢呐,嫌中藥苦你還給她買糖吃,我大孫子大孫女都沒吃到。”
“好了媽,您去幫我看看鍋裏的湯怎麼樣了。”
徐翠紅話還沒說幾句就被自己兒子三言兩語打發走,滿腹牢騷無處可發,狠狠地朝麥穗翻了個白眼,摔門而去,嘴裏還不停嘟囔著。
“行,我走,有了媳婦兒忘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