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蘊你也有臉說?當年阿娘就是為了生你才難產而亡。我幼時才因為沒有娘親淪落到被人指著鼻子罵有娘生,沒娘養的狗雜種!我受如此欺辱都是因為你!”
時羿紅著眼眶,咬牙切齒,仿佛要把這些年的屈辱傾數奉還。
少女怒極反笑,:“時羿說你是人粕真是一點也沒冤枉你!是我辱罵你的?是我欺負你的?你不去記恨欺你辱你之人,隻千倍百倍折辱與你一母所出的親妹妹,不過是因為你不敢對付那些人!”
少女說的又急又快,一時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抿了口茶接著慢條斯理道:“畢竟比起他們,欺辱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可容易多了,所以我本無辜,隻因弱小才被懦弱無能的你遷怒罷了!”
像是陰溝裏逍遙自在的老鼠被朗朗日光刺到,時蘊的一句句詰問猶如利劍直刺少年胸膛。
他有些愣怔的站在那,雙眼透露著迷茫,卻啞著嗓子反駁道:“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時蘊!你胡說!”說罷就轉身倉惶離去。
時蘊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有些微微鬆了口氣。轉而看向不知所措的春桃,吩咐她把桌上的銀錢收起來。
時蘊看著春桃忙碌的身影,心裏盤算著要用這些銀錢開家商鋪,才能真正的使錢生錢。
如今這身份要想接近那些權貴之人,隻能從那些為官之人的內眷下手,內眷感興趣的無非是衣服、首飾、胭脂水粉一類。
明月幼時對胭脂水粉等格外感興趣,還特意看了許多關於製作妝粉、眉黛、以及胭脂的書籍,還特意研究過製作之法,倒是可以開一家胭脂水粉鋪子。
念頭既起,時蘊連忙拿出一張紙,提筆寫下製粉所需的工具,喚來春桃讓她拿著單子去集市買。春桃雖是時擎隨意買來,不成想是個識文斷字,能堪大任的。
春桃走後,時蘊伏案靜靜回憶起書中提到的胭脂、妝粉以及眉黛的做法,並將做法一一寫在紙上。接下來的這段時日,時蘊忙的有些腳不沾地。好不容易選定了一個價錢、地段都不錯的商鋪。
所以即使今日的雪下的又大又緊,寒風刺骨,時蘊仍是掙紮著打傘出了院子。不能再拖了,要想鋪子開春之時開業,今日定要把這地契簽下,以免夜長夢多。
漫天飛雪中,“昌門樓”內爐子卻燒的火旺,暖意融融,讓人覺得有些悶熱。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打開窗,忽而動作一頓,方執玉探身望去。
窗外大雪如絮,路上行人皆戰戰兢兢,抱頭縮頸。唯一人執傘而行,不疾不徐,款步姍姍。
扶窗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少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在雪中隱隱綽綽的人影,仿佛看到了那個讓他朝朝暮暮縈回於心的女子。
心口刺痛,薄唇緊抿,才將那聲“阿月”抑於心底。
“在看什麼?”一人走到方執玉身側問道。
“沒什麼,今年閶都的雪總是下個不停,冬日格外冗長。”方執玉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轉而看著窗外雪低聲說道。
“錯覺罷了,四季輪回便如大梁律法,執行不怠。”男子五官端正立體,一雙眼睛漆黑如墨,此時正幽幽的看向方執玉。
方執玉一笑,仿佛習慣了般並不與他爭辯。將懷中的物件交給男子,轉身端坐於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壺給男子添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