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之當真是瘋了,竟然還動起手來了。
她的視線不由得投向身旁之人的臉上。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愣住了。
身旁之人......
便說為何覺得那麼熟悉,原來......
原來他們早就見過麵了。
佟雲殊回想起那一晚,自己逃婚時中了一箭,又被車夫追,走投無路之下撞到了一輛馬車,當時幫她之人便是......
佟雲殊看的有些呆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俊美如斯。
隻是脖頸處起了些紅疹。
程淮之的動作讓紀司彥的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冷意。
程淮之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的自控力會這麼差,將他的幕籬打掉之後,才有些後知後覺。
他平日裏與人說話從來沒有這麼衝動過,今日也不知怎麼了。
對上了他那雙漆黑中透著銳利的眸子,程淮之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被人突然之間掐住了脖子,沒法出聲。
從前,他倒是聽說過這個紀二,隻以為他是一個文弱廢物,但今日一見......
這張超凡脫俗的麵容,以及…獨特無比的氣質,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先前佟雲殊嫁於他的不甘和氣憤轉瞬間化為了一股濃稠的酸意。
她果真還是個眼皮子淺的,八成是看中了這紀二的皮囊,可這紀二卻空有一副皮囊,連個健全的身子都沒有,或許堅持不到幾年便會撒手人寰,如此以來,她佟雲殊便也就守寡了。
為了跟他賭一時之氣,竟連這種蠢事都能做得出來,以為嫁給了紀二,便真能讓他生氣麼?
短短一瞬間,程淮之已經在腦中思慮了一圈,全然以為佟雲殊如今的做法隻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好讓自己在意她。
一旁的程曦然也愣住了。
他年紀雖小,但還是分得清美醜的,這位哥哥看起來…確實長得好看。
“程大公子,今日我見有孩童在此,便也不說那些不中聽的話,還請你往後不要再糾纏我的新婦,若是再有下次,我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他便拉著佟雲殊轉身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程淮之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氣的牙癢癢。
程曦然注意到了他鐵青的臉色,也不敢吭聲,隻得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紀司彥拉著佟雲殊的手,兩人走到離馬車不遠處停了下來。
紀司彥轉過身子看向她,同時也鬆開了她的手,神情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淡然。
“雲姑娘,如此一來,你還想離開嗎?”
佟雲殊望著他的麵容,沒有吱聲。
“經此一遭,不出多久,佟家娘子心甘情願嫁到紀家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雲州,雲姑娘以為自己還能走的掉嗎?”
佟雲殊直視著他的雙眸,裏麵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讓人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我思來想去,雲姑娘似乎沒有合適的去處了,你一個弱女子,去到外麵,連活下去都是難題,何不暫時留在紀家,等你想好去處再走也不遲。”
見她不說話,紀司彥接著說道:“我隻是一個提議,去留還需姑娘自己決斷,且以我新婦的身份留在紀家,也是順理成章的,旁人不會說你什麼,我自當履行之前答應過你的,與你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姑娘意下如何?”
紀司彥的神色依舊是淡漠自如,看不清其他的情緒,但讓人莫名的願意去相信他說的話。
他耐心的給她陳述了利害關係,將選擇權交給了她。
“四弟還在馬車中等,我便先上車了,你…且慢慢想。”
說完便轉身上了不遠處的馬車。
紀司彥上了馬車之後,坐在外麵的忍冬忙問道:“公子,少夫人還跟著回去嗎?”
紀司彥沒有吭聲,而是靜靜往車窗外看了一眼。
程淮之一臉漆黑的回到了府中,從下午便一直待在書房,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出來。
沁陽察覺到不對,拿著熱茶便進了書房。
隻見程淮之趴在案桌上睡著了。
她步伐放輕的走了過去,將熱茶放在了一邊,盡情的欣賞著程淮之這張睡著的俊顏。
自從他升職之後,忙於事務便很少回家,與他成親也有數月了,可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卻屈指可數。
令她最在意的便是新婚那晚,程淮之喝的伶仃大醉,兩人的洞房也沒有完成,還是之後的某一個晚上草草進行了,就像是完成任務一般,哪裏有半分激情可言。
這可不是她想過的生活,她想讓程淮之完完全全的隻屬於她一個人。
原是想著升官或許能讓他開心一下,哪想到他回來的機會更少了,獨留自己一人待在這枯燥乏味的府中,屬實無趣。
不過…他確實長的好看,每每心裏不甘或者是有悔意的時候,看到這麼一張臉,便能讓她有所慰藉。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程淮之,還不忘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盡情的打量著他。
程淮之似乎是覺得眉眼處有些癢不舒服,挪了一點位置,這位置剛挪,她便看到了被程淮之壓在胳膊肘下麵的休書。
休書!
是與佟雲殊的休書!
他方才便是抱著這休書睡著的嗎?
那麼這會兒…是在睡夢中都在想著她嗎?
想著那個被他們掃地出門的女人?
沁陽猜的沒錯,程淮之確實做夢了。
方才一回來便看到了放在手邊上的休書。
看到這休書就想到了某個人。
當天的她是那麼的劍拔弩張,活像是另外一個人。
可即便如此…那天的她還是不自覺的鑽進自己的腦子裏。
這個夢就這麼產生了。
夢裏的佟雲殊一副笑靨如花的臉,朝他跑了過來,嘴裏還溫柔的喊著“夫君”。
這聲“夫君”似乎也將他的心給填滿了,他正沉浸在這笑容中時,原本那張笑靨如花的臉卻瞬間變成了惡狠狠的憎惡。
“程淮之,我恨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程淮之猛的睜開了雙眼,嘴裏不受控製的喊了一聲,“雲殊!”
等她坐起來時,才注意到身旁站著一個人。
沁陽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緩緩開口道:“嶼哥哥,你剛才在喊誰?”
程淮之雖然有些發懵,但還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再加上她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
沁陽明顯感覺到他在回避這個問題,但心中的怒火還是掩飾不住,她站起來拿起那份休書:
“你居然還想著她!想著佟雲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