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之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紙張,掃了幾眼,這幾張紙上的自己雋秀漂亮,可說到商議,卻直接擺出了這些,還堂而皇之的鬧到了這裏......
程淮之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她當然知道,在這個時代,男子為尊,女子為卑,如此這般,肯定一輩子難以嫁出去。
可這幾日她想的腦袋都疼了,既然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便不會再顧慮那麼多,索性狠下心。
既然想讓她死,那他們也別想活的舒坦。
“自是知曉的,但郡主金枝玉葉,又怎會容忍夫君府中另有妻室,便是為了成全你們,妾身想出了這一勞永逸之法。”
這番話讓眾人看向程淮之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原來程淮之為了攀上郡主這門高枝,竟然對結發妻子如此不仁不義,真不是君子所為啊!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程淮之指著她喊道。
而此時程夫人也坐不住了:“佟雲殊,你非得這個時候來鬧是嗎!賤婦!”
佟雲殊冷笑一聲。
而此時,程淮之身邊站著的女子也是一把掀去了蓋頭,露出那張嬌俏動人的麵容。
“姐姐,你又何必這麼說,我與嶼哥哥情投意合,是早就定下的姻緣,是你冒名頂了上來,我現在隻不過是回到我自己的位置上了,你又在不滿什麼?”
掀去蓋頭之後,便見到一張清麗絕美的麵容,沁陽麵色微怔,隨即說道。
佟雲殊莞爾一笑,“郡主可別叫姐姐,我承受不起,且我們佟家與程家是十多年前便定下的婚約,哪有我冒名的道理,而且我方才所說皆是在為你們兩位著想,哪裏有不滿之意,若是如此,我便不說話了,你們還想要我如何,我一並認了便是。”
一番張弛有度的話讓那兩人沒有反駁的餘地,同時又激起了眾人的保護欲,說來說去,她才是最不甘委屈的那一個。
“佟雲殊,你不要太過分!”
“隻要夫君在那休書上按了手印,妾便即刻離開,再不打擾。”
程夫人坐在上麵聽的麵色發黑,程淮之還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程夫人便搶過話語道:“罷了,嶼兒,就如此辦吧。”
程淮之目光憤恨的看著佟雲殊,氣的按下了指印。
佟雲殊看到這一幕,終於冷冷一笑道:“如此,日後便願你我二人…死生不複相見。”
女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秋怡堂,程淮之望著她那漠然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感覺,隻是…本想著日後她若收斂了,便放她安靜生活,可是…誰都未曾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下定決心要離開他。
那句“死生不複相見”更是像一座大山一樣壓住了他。
從前,他一直以為她隻不過是做給他看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對她產生憐憫之心,好與她套近乎,可如今…她似乎不單單是說說而已。
經此一鬧,程淮之與沁陽的婚事也再難進行下去,府中賓客接連搖頭,雖然口中不說,但大家都一致默認,程家大少爺為了攀附郡主,做出此等無情無義、不仁不義之事,日後對他的看法也再不如往常。
佟雲殊從秋怡堂走出之後,身子險些沒有站穩,身上還頂著重傷,方才已是耗盡她所有的精力。
與此同時,喜房內,沁陽將蓋頭扔在一邊,看著銅鏡中美麗動人的麵孔,淡淡一笑道:“什麼正妻,什麼溫柔似水,我看不過是個瘋婆娘,可真會給自己找存在感,今天這麼一鬧,也改變不了她被人拋棄的事實,這般會作,不會以為自己有多麼獨特吧?”
身旁的丫鬟見狀,附和道:“郡主,那佟氏確實是不自量力,哪能跟您比。”
“確實如此,若非是我最近才恢複記憶,想起來幼時與嶼哥哥見過,否則怎會任由她鳩占鵲巢這麼久,如今我回來了,她還想賴在這裏不成?”
和離之後,佟雲殊無處可去,隻得先回了佟府。
奈何剛一回府,佟夫人便忙的不亦樂乎,目的便是為了給她再尋一樁婚事。
這些人不是年更古稀便是早年喪妻,但唯有一點相同,便是家中富足,不愁吃穿。
佟夫人美其名曰:“雲娘,你一個二嫁婦能找到如此郎君已是難得,你也莫要再挑了。”
現在的佟夫人自然不是她的生母,她的生母林氏在生她之時落下病根,在她七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緊隨其後的便是妾室劉氏被抬到了正室之位,對她更是沒有任何情義之說。
佟家祖上皆是書香門第,可到了佟雲殊的父親佟柏莊便斷了。
老太爺乃是雲都的才學大家,考取功名後不願入朝為官,而是興辦學堂,為學生授課,獲得了雲都無數人的尊敬。
且他的兒子佟柏莊卻對學習一竅不通,渾渾噩噩到了中年,靠著佟家所剩無幾的家業撐著,如今也隻是在經營著一個生意並不景氣的酒樓。
是以,劉氏才像掉了錢眼裏一般,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她。
“姑娘,再這麼下去,咱們要如何是好啊,難不成…您還要再嫁一次?”桑榆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可偏偏她卻很平靜,似乎要嫁的人並不是她。
數日後。
“雲娘,這次為娘的給你做了決定了,紀家二公子萬般皆好,隻是身子有些許不佳,但這些都不是問題,你隻要嫁過去,那整個紀家便都是你的了。”
“紀家乃是雲都的商賈世家,任誰不要攀附巴結一番,你嫁了過去,日後定有好日子過。”
“他家可比那程家要強的多,他程家沒那個福分,咱找比他更好的。”
......
佟雲殊緩緩站起了身子,透過窗戶望著園中逐漸枯萎的花兒,心頭悵然。
難道…她又要重蹈覆轍了嗎?
“姑娘,奴婢聽說紀家二公子身染惡疾,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您這嫁過去…不就是給他們家衝喜的麼,夫人也太過分了!”
“即便他們家再怎麼富裕,可…一直都未曾有姑娘嫁於他,這是尋不到人了才找到您的,您可不能答應了。”
“您若真的嫁過去,可就進了萬丈深淵了啊,奴婢去找夫人說!”
“桑榆,恐怕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