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戎跟木德勒兄弟倆一人負責一出城防,桑戎負責的是北門,相對於被夏軍一直虎視眈眈盯著的南門,北門算得上是十分的安穩。
但是城門安穩桑戎心裏卻不安穩。
北夷人尚武,塗山部落更是如此。安穩就意味著被輕視,被輕視就意味著離王位更遠。隻有在最危險的地方才能展現他們的本領,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建立威望被他們的父王看重。
所以他人在城樓心是一直都在將軍府這邊的,,將軍府一有異動,他立刻飛馬趕回。
府內火焰衝天亂作一團,他沒功夫去注意一個小兵,許青起也不認識他,就這麼匆匆擦肩而過。
出了將軍府她直接往城門口飛奔而去,人還沒到跟前就操 著一口北夷的語言在那吆喝:“將軍府起火了,王出事了,我要見七殿下!”
將軍府那片濃煙滾滾,關城之上哪能看不見,但是才撤回去不久的夏軍又在靠近,木德勒根本就沒辦法脫身。
他甚至還想著,不過是起火,有他父王在,能有什麼大事。
直到城下有人嚷嚷王出事了。
他跟隨行的守將交代了一聲,轉身急匆匆的朝下走,剛剛走出兩步就被人喊住:“殿下,如今夏軍兵臨城下,這裏需要您坐鎮,不可輕易離開。王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您,無論如何您也得全力以赴不讓他失望才好。不如叫報信的人上來,問個究竟。”
塗山部的王子大大小小十多個,巴圖爾南下獨獨帶著桑戎和木德勒,對其重視程度顯而易見。除了在王庭主持大局的大王子,其他的王子們根本無法與這二位相提並論。而帶出來的這兩位也暗自想著要一較高下,木德勒被派到南門來督戰,身邊的親信都認為這是他們王的看重,隻要守住這關城那就是大功一件。
這種時候,除非王死了,否則再沒有什麼事情比守關更重要了。
許青起被一身狼狽的被攔在城下,寬大的袍子下麵,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想她許青起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算是打小就見過世麵的了,可從昨夜到今天幹的這些事情,那是她之前做夢都不可能夢見的,哪一樣都是把腦袋抱在手裏,是放回去還是直接掉地上她自己心裏都沒有譜。
孟珩可真行,出這麼一道要命的難題來考驗,這要是過不了,可不就是在火頭營呆一輩子那麼簡單了,小命都不保。
北夷大軍壓境的時候她都沒死,她許青起福大命大命不該絕,就算是死也得夠本才是,絕對不是這個時候。就算是巴圖爾搭上一條命也不行,她精貴的很,那是那臭烘烘的老不死的可以比的。
很快就有木德勒身邊的親隨下來傳她上去。
她下意識的往城門口看了一眼,抿嘴兀自深呼吸一口氣跟著上了城樓,也沒敢開口,先行禮,隨後才大聲道:“府邸著火了,將軍遇刺,六王子已經趕過去了,,奴受命特來報信。”
“桑戎從北門回去了?”
“是!”
木德勒眉頭一擰,,手一揮,許青起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卻沒老實的直接下樓。
上都已經上來了,怎麼能輕易的下去。
消息他已經傳過來,能不能讓木德勒從城牆上下去她無法左右,但是巴圖爾遇刺的消息定然會很快在這邊傳開的。
她不相信這邊都是木德勒的人,更不相信這些人都那麼齊心,講究什麼大局為重,權利富貴,是個人都想要,除非聖人和傻子。
大老遠的偷渡無定河來這邊,又怎麼可能都是無欲無求之輩。
靠著牆邊警惕的提防著周圍的動靜,隨後敏捷的混入了守衛之中。
木德勒有些貪心,功勞想要,巴圖爾的好感也想要。如今巴圖爾遇刺,這樣一個好機會他不想放過,跟部下仔細交代了一番之後大步下了城樓,翻身上馬帶著幾名親衛疾馳而去。
城內耳朵消息這會兒許青起是想不到辦法送進去了,她又換了一身行頭,手上還有了武器,成功的混入了城防之中。
說的在南樓附近彙合,但是她到現在為止還沒看見餘錢跟趙春冬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計劃進行的怎麼樣了。
飛快的朝著煙起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火起的蹊蹺,起的恰到好處,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人放的,反正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巧合。
郭要帶著軍隊就在關城約莫一兩裏的地方停下來,不進攻,就虎視眈眈的與這邊對峙。站在城牆之上看著,老遠烏壓壓的一片。
許青起趁著城防交班的時候混進去的,原本是打算先混口飯吃的,昨天半夜她在路上啃了一塊餅,到這會兒再沒沾別的東西,而真正的行動時候在明天早上破曉時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怕自己不吃點東西熬不到那會兒去。
混在北夷士兵進了夥房端起飯碗的時候她看著吃飯的人的姿勢會心的勾了勾唇,來了。
北夷那邊食肉,很難見米糧,所以他們吃東西用刀具和手居多那,用筷子這種小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大難事。
而中土的人食五穀,習慣用勺子筷子,用手抓食在他們眼裏來說無異於牲口。
關城裏可沒有那麼多牛羊供這些北夷人享用,有的隻是梁邵先前囤下來的糧草。
所以許青起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就'認出來了混在其中的餘錢幾人。
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扯了扯嘴角就開始各自祭自己的五臟廟。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沒有力氣怎麼能行。
短暫的碰麵,知道都到了城門口,隨即便又隱匿起來。
許青起跟著士兵去城門口交接,背著弓箭手持大刀是神色肅穆的守在城門口。
今天的天氣不大好,看不見太陽,也不好估算時間,不過根據吃飯的時辰大概能推算出來,入夜會交接,輪到她下一班的時候正好是後半夜。
到了後半天,天氣越發的昏暗,看起來一場雨是在所難免的了。從入營到現在許青起都沒合眼,傍晚換防下來吃了東西之後就開始困倦,哈欠連天。
她找到了趙春冬,那廝前半天還是一副北夷人打扮,這會兒就幹起了他的老本行,佝僂著身子,一身的油汙,抱著大鍋鏟子正在煮飯。
煮飯的人都是被北夷人看管起來的關城百姓,周圍有不少北夷人眼睛都不錯一下的盯著,也不知道他怎麼混進來的,又打算要怎麼脫身。
趙春冬這會兒跟著那些人一起準備的就是半夜城防上的人要吃的,還煮了幾大鍋沸水。這水可是有大用處的,回頭要真的打起來,這沸水就是為城下的夏軍準備的。
以身犯險混到這裏來,許青起大概知道他要幹點什麼了。
四下看了看,若無其事的離開,尋了個地方眯了一會兒。等待中時間過的尤其的慢,月亮也沒有,烏漆麻黑的夜裏牆頭上的火把照亮一大片,遠去的駐軍盡數藏在了黑夜中,像是沉睡了一般。
木德勒去而複返,麵色很難看。
火倒是撲滅了,但是他父王死了。他實在是沒法相信,他那麼厲害的父王會在起火的時候逃不出來死在了大火之中。
登上城樓眺望遠方,一切都被夜色掩蓋,一團漆黑。得知今日夏軍一直在那原地不動他就越發的煩躁,隱隱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事情出的蹊蹺,刺客逃走了,但是他篤定還在城內。而一直按兵不動的夏軍,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訊號。
“驚醒一些,他們有可能會夜襲。”
“怕是還要讓六殿下那邊好好清查一下城內,能刺殺王的絕非尋常百姓,按著時間來算,此人應當還在城內,怕就怕入夜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