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頭營屬於後方,隻是輜重之中的一部分之一。
大夏的士兵行軍之時自己隨身都要攜帶一定的米糧,起碼應付個三五天不成問題,運送糧草的輜重部隊通常不與大軍一起,要先一步備好糧草。
駐軍之處有囤糧的窖,由重兵把守。
普通士兵十人一組自己埋鍋做飯,火頭營負責的可不是普通的士兵,至少是千夫長以上級別的軍官。
而許青起去的這一處隸屬中軍,專門為中軍大帳這邊服務。行軍之時要將帳篷灶具和柴米油鹽全部裝車押運,跟在大部隊後麵。
許青起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換了衣裳,穿上了鐵鏽紅的士兵服,帶著帽子,隨後才又到屬於自己的地盤上來。
他們這一組也是十個人,領頭的稱夥夫長,叫胡裴山。長的五大三粗的,皮膚黝黑,嗓門極其響亮,說話跟打雷似的。
得知分了新人過來,胡裴山還高興了一下下的,但是在看見許青起之後就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小子哎,咱們火頭營雖然比不上先鋒營,也比不得中軍,但是活很多任務很重的,你這小身板行不行啊?”這細胳膊細腿的,細皮嫩肉的,看著也不大,看著也不像個能吃苦的,能幹啥啊?
許青起心裏正憋著火呢,他這一開口簡直就是在拱火,眉毛一橫:“瞧不起人是不是?要不然來打一架?”
胡裴山嗬了一聲:“小崽子挺狂啊,打就打。不過這會兒老子忙著呢,回頭忙完了老子非收拾你不可。”修理新人什麼的對於老兵油子來說那都是家常便飯,他算是比較實在的,一般不跟年輕人計較。當人,主要是他手底下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人,很長時間沒添新人了。
雖然是夥夫,但是他們好歹也是有排麵的,不是隨便哪個想來就來的。
這不代表一個新來的身無二兩肉的小崽子能在他麵前狂。
這會兒他忙著灶上,暫且放這小崽子一碼。
隨後就給她安排活:“去,看見那邊的柴火了沒有?去剁好了全部裝上車,我估摸著等把你們這批人都收編了就要拔營,提前弄好了省的到時候忙不過來。”
火頭營,家夥什太多了,拔營的時候收拾就得收拾半天。
許青起輕嗤一聲不屑一顧,拎著斧頭就走了。
心裏卻在歎氣果然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一入兵營深似海,處處都得受製於人。除非哪一天時來運轉熬出頭,不然這種日子怕是夠嗆。
她甚至在考慮當個逃兵的事情了。
不過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就是火頭軍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許青起什麼時候慫過,這條路既然走了,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會一條道走到頭。
胡裴山在灶上忙,還要一心二用操心別處,喊了一個叫趙春冬的精瘦小夥:“你去,跟他說說要劈成什麼樣得好裝車,別在那幹半天盡做無用功。”
趙春冬剛剛挑完水,換了口氣,伸手抹了一把臉上得汗就去了許青起那邊,看著許青起把那柴火剁得長長短短亂七八糟,伸手把斧頭拿了過來:“看著!”
隨後,一斧頭下去,柴火成了兩半。
“不需要太細,這不是引火柴,也不要太短,按著這個長短來,不然回頭不好裝車。”
許青起看著麵前這個比她約莫高半個頭,眼珠子亂轉的精瘦年輕人道:“為什麼火頭營還有劈柴火這種活?”
趙春冬樂了:“火頭營是幹什麼的?就是專門開火做飯的,沒有柴火怎麼做飯?不止做飯,還有各樣的雜活。回頭大軍拔營,我們必須得跟上,等到了要駐紮的地方,我們得第一時間安頓好,支鍋煮水做飯,什麼東西不提前準備好還能行了?”
說完,飛快得朝大灶那邊看了一眼:“新來的,你挺橫啊,我聽說你剛才跟咱們夥夫長杠上了,你這是長這麼大沒吃過虧吧?你是哪裏的?你家是幹什麼的?大人咋舍得叫你來軍營裏來受這個罪呢?”
誰剛來的時候不都是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今天新來這個不一樣,猖狂的很。看那長相就知道是個家境不錯不知道外麵風多大浪多高的。
“大人,我們家沒大人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許青起說話得時候手上得動作也沒停,拿了柴火放墩子上,手起斧落,柴火就被劈成了兩段。
趙春冬愣了一下:“哦,你是曲陽郡來的啊!”新兵,家裏大人都死了,那就十有八九是曲陽郡的了,那個地方之前被北夷人拿下,死了不少人。
“不是,你家裏就剩你一個了你還跑來戰場上?上戰場多危險啊,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小命交代出去。你難道就沒想過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給家裏留個後?”
許青起拿著斧頭得手微微一頓,嗤了一聲:“留什麼後,留著給北夷人殺?總要把北夷人都弄死了,再無人敢來犯再說留後的事情吧?”
趙春來聞言一愣,隨即豎起大拇指:“有誌氣!”
好家夥,人不大口氣倒是挺大,孟小將軍那麼厲害的人也不敢說要把北夷人全部給殺了。放眼古今這麼多年,抵禦這些蠻夷死的人不計其數,最多就是將人打怕了不敢輕易來犯,趕盡殺絕這種想法還沒哪個人有過,畢竟有違天和。
“不過這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那邊那些人跟咱們中土不一樣,遊牧,居無定所。據說他們不種莊稼,也沒有房子,就住帳篷,牧牛羊,居無定所。哪裏有草就把牛羊往哪裏趕,牛羊去哪他們就跟去哪裏。”
“那邊才是真正的地廣人稀,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雨雪,生出來的永遠也跟不上死去的人多,很多時候都沒吃的,不然怎麼老是想越境來搶東西。想趕盡殺絕一勞永逸談何容易。”
許青起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還不少,在軍中呆的時間不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