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爺爺的靈堂

你體驗過被人活埋的經曆嗎？

當你被裝進棺材裏下葬，聽著上麵一下一下的鏟土聲......

身邊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整個人都陷入到即將窒息而死的絕望中......

這些，就因為我在靈堂上的一句玩笑話：

“孫兒，你那麼想念爺爺，要不和我一起下葬？”

......

我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老家，急忙趕到後院靈堂。最上麵掛著最大的花圈，中間的照片無比顯眼。

爺爺慈祥的笑容即使黑白照片也封不住，哐的一聲，砸在了我的心頭。我再也忍不住，默默留下了眼淚，拖著身子挪上前去，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隻能不斷地磕著頭。

砰砰砰，陣陣響聲驚動了邊上或沉默，或昏昏欲睡，或竊竊私語的親戚們，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不斷地磕著頭，每一聲都回蕩在靈堂，敲醒了昏昏欲睡的親戚們，也撞擊著大家的心靈。

過了一會見我還在磕，我爸趕緊過來扶起我，和我媽一起開始勸解我，讓我不要壞了自己的身子，爺爺在天之靈見了會心疼。大伯，伯媽......邊上的親戚都緩過神來，直勸我冷靜，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好。

我也稍稍緩和一些，坐下來和大家一起聊著，詢問昨天爺爺走時的情況。

為什麼我會如此悲慟？還要從我們的家庭情況說起。

我是這一大家中最小的一個，如今二十出頭。

我大伯二伯都有多胎，但從小到大還是我最受爺爺的寵愛，在高中之前我都是由爺爺帶大的。

後來我爸媽賺到了錢回到我的身邊，我也考上了省裏的好高中，於是離開了爺爺的身邊。

如今大學畢業的我再聽到爺爺的消息，已是天人兩隔，懷著悲慟的心情我獨自在家凶猛的大哭一場，急忙趕回老家。

如今聽到我爺爺是壽終正寢，我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稍微緩了緩，我便帶著自己的板凳搬到爺爺棺材邊上，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守在離爺爺最近的地方！

就這樣，也沒有親戚來勸我，大家互相聊著天很快就來到了深夜。身邊的親戚有的扛不住去休息了，換了一波繼續守在靈堂。而我巋然不動，坐在原地堅定的呆在爺爺的身邊。

到了午夜，周邊的親戚都非常困倦，沒回房的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也起了一絲困意。

此時，我的眼前突然泛起了一絲漣漪，從院子這頭，蕩到了院子那頭漸漸消失，隨著漣漪消失，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咳咳，咳咳咳咳......我一下子從迷糊中驚醒，心中不由得罵了幾句，哪個親戚不睡覺，在這裏吵吵鬧鬧，搞得我一驚一乍的。

隨著心中的想法，我扭頭看向四周，並未發現咳嗽的源頭，所有親戚都在趴著睡覺，沒誰閑得沒事咳嗽驚擾人。

我轉過頭繼續打瞌睡，準備積攢睡意然後趴著能一次性睡著。

可沒等我積攢多少，耳邊再次傳來咳嗽聲：“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怒了，誰他娘的沒事幹來靈堂搞事情啊，不知道這裏一群大男的守夜嗎，搞毛了我叫醒大家直接上去揪著打一頓。

我站起身，向著四周走動，決心查找到底是誰在這裏惡作劇，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可我找了半天沒發現源頭，似乎所有人都在安睡，附近的暗處也沒看到藏有小屁孩。

但我此時聽到了第三次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我疑惑的看了眼棺材方向，聲音似乎是從那裏傳來的，但我剛剛搜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人影啊？

雖說心中疑惑，但我還是向著棺材方向走近，繞棺一圈仔細查看，還是沒找到人。

“孫兒啊。”突如其來蒼老聲音嚇我一跳，我看了看四周，還是沒人。

“我，我在棺材裏。”還是那熟悉的蒼老聲音，我有點不可置信，棺材裏隻有我爺爺啊。

“孫兒啊，我想見見你。”我再一次聽到了聲音，而且這個蒼老聲音也確實勾起了我的回憶。

我當下不再猶豫，上前滑下棺材蓋，隻見爺爺在裏麵安安靜靜的躺著，雙手貼著褲縫，整個人十分安詳。

正當我準備關上棺材時，爺爺閉著的眼沒動，但嘴巴不停的張合著：“孫兒啊，湊近點，讓爺爺看看你。”

蒼老的聲音平緩簡單，卻仿佛敲打在我的心頭一般；聲音加上相貌，瞬間把我拉回到許多年前的記憶中；過了這麼多年，我再一次見到爺爺麵貌竟是這種情景下。

記憶中的麵龐和眼前的逐漸重合，我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淚水再一次不爭氣的滲出了眼眶。

隨後我胡亂擦去淚水，雙手撐住棺材兩邊，頭部靠近爺爺哽咽的說道：“誒，我在，爺爺，我在這呢。”

隻見棺材裏的爺爺緩緩睜開雙眼，眼珠灰蒙蒙的一片，灰色底下勉強能分辨出白眼球和黑眼仁的位置。

看到爺爺目前的樣子，我感到自己又一次要滴下眼淚，連忙撇過頭再次胡亂擦幹，轉頭看向爺爺。

爺爺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好啊，孫兒長大啦。”

“是啊，我，我長大了。”我哽咽的回答著。

爺爺緩了一會兒，再次綻放出了一個更大的笑容問道：“孫兒，你那麼想念爺爺，要不和我一起下葬？”

我隻以為是送葬路上陪著爺爺，再詳細一點就是我也抬著棺，而且我本來也有這個打算，於是我根本沒有遲疑的回答道：“好。”

爺爺見我回答好，閉上了眼睛，笑著說道：“好就好，好就好啊。”

而我見到爺爺似乎沒有和我繼續聊下去的打算，便站起身來緩一緩，打算待會重新關上棺材。

就在我手上用力準備重新關上時，全身突然一軟手頭勁一鬆，棺材也沒關上去，整個人就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就在我悠悠轉醒後，發現已經天亮了，周邊親戚圍著我指指點點，神色非常憤怒。

不時的有些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誰啊，這麼沒良心。”

“是啊，這不搗亂嗎。”

“真是沒爹娘的東西啊，把別人的遺體這樣搞。”

......

話語聲源源不斷。

我不由得有些慌亂，打開棺材驚擾死者確實大不敬，他們教訓我也沒錯，於是我馬上坐起來開口承認錯誤：“我承認，我確實不應該打開棺材。”

可我剛坐起來說一句，身邊的親戚像是見了鬼一樣，嘩的一下全散開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都離我三五米遠，一臉驚恐。

我正疑惑呢，大伯支支吾吾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裏，“老......老婆啊，我......我是不是見鬼了，老爺子坐起來了！”

伯媽也是一臉驚恐的說道：“你沒有看錯，我也看到老爺子坐起來了！”

邊上的親戚們一臉驚恐的附和著。

搞得我有些納悶，老爺子坐起來了？難道昨天晚上不是錯覺？

於是我上前兩步走到棺材前，探頭往裏一望，沒有啊？爺爺和昨晚我昏睡前的姿勢一模一樣，連躺的位置都沒變動啊。

我疑惑的抬頭準備繼續詢問大伯，可我發現所有人離棺材更遠了，之前是離棺材三五米遠，現在一個個都貼著院邊背靠院牆，一臉恨不得翻牆逃走的模樣。

我看他們一個個害怕得牙齒打顫，開口問道：“怎麼了？爺爺沒坐起來啊，你們怎麼一個個看著像是爺爺走出來了的樣子？”

大伯率先開口，隻見他跪下朝著這邊不斷磕頭：“爸，您別鬧了，趕緊躺回去吧，我們是您的兒孫，別來害我們啊！”

我見到這一幕更疑惑了，向著大伯走去，口中開口詢問道：“大伯，您怎麼了？爺爺沒問題啊，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頭呢。”

但見到我走過來，大伯對著我磕的更凶了，語速進一步提升，反複重複著剛剛的話語。

我沒走兩步，邊上的伯媽，他們身邊的親戚一個個都跪了下來，一起用乞求的語氣對著我磕頭：“爸，您別鬧了，趕緊躺回去吧，我們是您的兒孫，別來害我們啊！”

我停下了腳步，似乎有點明白目前的情況了，但我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把我當成了爺爺。

無奈我回頭望向爺爺所在的位置，卻看到更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我爸媽站在棺材邊上，合力抱起了裏麵的爺爺，帶著就往前屋走去。

我有些憤怒，幾步走了回去，邊走我邊開口質問：“爸，媽，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把爺爺的遺體帶出來了呢？還抱著到處跑。”

就在我往回走的路上，大伯開口道：“三弟，老爺子向你們那邊走去了！”

我聽到了這句話，爸媽也聽到了這句話，就見他們身軀一震，僵硬的轉過身對我說：“爸，您趕緊回去吧，別鬧了，我們還要帶著兒子去休息呢。”

我聽完更加震驚，他是兒子？我是誰？你們抱著的是爺爺的遺體啊！

聽到這我有些明白過來了，我似乎被所有人當作爺爺了，而爺爺被我爸媽當作我了。

想到這我明白了：壞了，我成替身了！

我正準備開口解釋，突然身後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力量，直接把我摁在了地上，我勉強轉過頭去，餘光一瞥，發現竟是我大伯二伯，還有幾位大哥們一起對我施加力量。

幾人加起來力量極大，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在地上把我摁死，動彈不得。

二哥從邊上找了個麻繩，結結實實的把我捆了起來；二伯媽一臉嚴肅的掏出了墨鬥線，又把我捆了一遍。

然後爸爸媽媽大伯伯媽幾人，合起夥把我抬進了棺材。不管我怎麼呼救，他們都視若未聞。

在我進到了棺材裏麵後，我聽見了二伯和二伯媽的交流。

“老婆啊，還是你有能耐，墨鬥線一捆，老爺子馬上就安靜了。”我聽著翻了個白眼，明明就是自己累了懶得掙紮。

“那可不，我的能耐可大了。不過話說回來，還好這老爺子是胡言亂語，要是講話條理清晰那就完了。”

“老婆別嚇我啊，講話怎麼有問題了？”

“講話條理清晰那就代表能力大成，我這東西可壓不住能力大成的那個。”

“哦，還好還好，不過還是老婆厲害！”

後續他倆就開始打情罵俏了，我又翻了個白眼懶得說。

不過他們確實給了我一個重要的信息——我現在說話他們認為是胡言亂語，完全理解不了。

這就很讓人頭痛了，相貌被認成爺爺，說話別人還聽不清，完全無法交流啊。

就在我進入棺材即將蓋上蓋子時，奶奶聽聞消息趕了過來，拎著柳樹條向我身上死命的抽，邊抽邊罵：“老不死的，死了還死不幹淨出來嚇人，那是你最疼愛的孫子啊，嚇死了怎麼辦？滾，趕緊滾！”

罵到最後情緒激動，對著我的臉一頓抽。

我能怎麼辦？我也隻能苦笑著承受這一切了。

隨後他們蓋上棺材，我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外麵商議要請道士做法，有人同意有人拒絕，後來經過一段爭吵還是同意了請道士。

我也看不見外麵什麼情況，隨著時間流逝，當天他們就請來了道士。

隔著一層木頭我都能聽到那道士貪婪要錢的聲音，而親戚們則爭先恐後的掏錢，要求上最管用的套餐。

細細簌簌，哐啷啷；外麵一陣響動傳來，似乎是桌椅板凳相撞的聲音。該不會對著棺材做法吧，我心中不斷的亂想。

隨著一陣天靈靈地靈靈的聲音，道士應了我心中的想法，很叫喊了幾分鐘，隨後外麵的道士承諾道：“行了，我待會開棺做最後一道法術，然後你們就可以撤下繩子了，免得老爺子靈魂難受。”

緊跟奶奶之後，道士又開棺對著我一頓折騰，隨後放話道：“給我剪刀，我來剪斷這些線。”

這一通法術顯得非常真實，搞得我心中慌張，趁著沒人注意我偷偷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沒問題之後才放下心來。

然後道士就打算剪開我的線繩，我在心中暗自決定著，待會一定要當場坐起來，嚇死這個鬼道士，我們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我決不讓他騙走我們家裏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