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河哥，你走前頭。”向蘭對劉青河目光示意。

他是去前麵替向霞擋炮火的。

這個安排無疑是有效的，老兩口不能當著客人發火，看到劉青河在一塊，王香隻能憋著怒：“向霞，跟我到樓上去！”

向霞一聲都不敢吭，跟著王香上樓。

王香沒有問原因，先是劈頭蓋臉地一陣亂罵：“一個姑娘家的成天到處亂跑，還這麼晚回來，像什麼話......”

罵歸罵，還得控製音量，被鄰居聽去可不行。

向霞自知有錯，低頭受著。

一個巴掌拍不響，向霞一直不吭聲，王香罵著也沒勁了：“你說，你跑哪去了，這時候才回來？”

“我去十三大隊看電影了......”向霞聲音低低地送上早就準備好的說法。

話一落地，馬上招來王香新一輪罵：“這麼忙，一家子都在幹活，你這麼大人了，好意思跑去看電影......”

向霞心頭鬆了鬆：看來媽信了她鬼扯了。

“你今天晚上不要宵夜了，也不許睡覺，就在這給我好好站著，明天給我老老實實上坡幹活！”

見向霞不說話，挺直身體站在走樓的圍欄邊，王香心累地搖搖頭，轉身走人。

她一隻手托著腰杆，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下樓去，她還要刷碗、洗鍋。

向蘭給劉青河鋪床去了。

向南澤拿著刀，就著木墩，把豬草宰成一截一截，備著明天早上煮豬食。

向霞肚子餓得咕咕叫，腿還軟得不行，還被一群蚊子圍攻。

可她站在那不敢走，起碼，爸媽上床睡著之前，她不敢。

她這時候惦記起傅峯的風油精來。

早知道，就不要麵子，跟他討點風油精抹上，多好。

再想，就遠了，有點後怕，竟然大晚上的單獨跟一個男人走了那麼遠的路。

要不是瞧著他跟向南澤和劉青河認識，她是萬萬都不敢的。

她又想到，劉青河一個城裏人，鄉下這麼多蚊子，他肯定吃不消，該問那個趕腳的還有沒有風油精，找他買一瓶。

等下次遇到趕腳那人再說。

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各自摸黑上床睡著，誰也不敢說話。

今天向霞犯了這麼大的事，說要出聲，就可能把老兩口的火給點起來。

但上床的人，都沒睡著。

向蘭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向霞那去，說悄悄話：“灶孔裏還有飯，你下去吃。”

向霞快餓暈了，趕緊摸著牆悄悄下樓去，覓食。

床上，王香低聲同向南澤說：“向霞這個性子，指望她踏踏實實地種莊稼過活怕是不成，得學個手藝才行。我想著，讓她去拜董運昌當師傅，學裁縫。”

“董運昌的手藝是好，就怕......”向南澤有顧慮。

王香倒沒有那麼多擔心：“怕什麼，現在啥都在變，總不能退回到以前去。現在不都是想法子吃飽飯最要緊？”

“別人吃飯的手藝，他舍得教人不？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你以前幫他那麼多，他不是一直都想幫我們做點啥？向霞學了裁縫，也不見得會搶他活路，她還要嫁人的，又不是一直在這。”

“成，你說了就行。”向南澤被說服。

他主外，她主內，他管生產隊的帳，管外麵的農活，家裏大大小小的事，交給王香操辦，他都是放心的。

事就這麼定了，第二天，吃過中午飯，王香就帶著向霞和她從公社扯回來的布，去董運昌家。

“媽，你讓我學裁縫？”路上，向霞才知道王香的打算。

王香還在為昨天的事惱火著：“那你還是回去挖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