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書書房的地板她都要踏爛了。
書閣裏麵的每一本書她都翻看過,連茶壺和暖爐也都來來回回看過好多遍。
像陳尚書這樣自詡文人的書房裏麵的暗格......
虞未雪輕巧的轉過畫桌後的屏風,軟榻上一覽無餘。她的目光掃向棋盤邊上的花盆,花盆裏養的是蘭花,每日都會有人澆水。
虞未雪邁著輕盈的步子閃身過去,避開了窗口蹲下,纖長細膩的雙手撫上冰涼的瓷花盆,她的指腹上麵卻布滿了繭子,摩挲著花盆發出“沙沙”的響聲。
摸索到一處時手忽地頓住。
她用指甲輕敲幾下,聽到裏麵傳來的空響聲,眉梢一動,立刻按下去。
藏在花盆裏麵的暗格“哢噠”一聲彈出,裏麵赫然放著一封書信,書信信紙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
虞未雪剛拿起書信,一牆之隔的院子裏突然傳來人們走動的聲音、仆人說話聲嘈雜起來,她迅速貼牆蹲下,避開書房裏的窗戶。
她手裏動作不停,小心沿著書信原來撕開的痕跡拿出裏麵的信紙,一目十行地讀著。
外麵一個焦急的女聲問道:“知憶姐姐呢?你們誰見到她了?”
眾人都搖頭說沒見過。
一個年輕男聲回道:“春桃姐你別著急,已經派人給夫人送信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
虞未雪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一共五張書信全部看完之後,小心翼翼塞進信封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前院人多嘈雜,虞未雪輕車熟路從通向後園的窗戶翻了出去。
她整整自己的衣衫,邁著端莊的步子從後院若無其事走到內院去。
剛邁進院子,一道身影帶著清香撲了過來,語氣急切:“知憶姐姐!你去哪了,我找你找的好苦!”
虞未雪一把扶住春桃,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一瞬間好像初雪消融。
“春桃,怎麼冒冒失失的,發生什麼事了?”
春桃急匆匆拉著往汀蘭院的方向去:“知憶姐姐,小姐醒了!夫人和老夫人都去寺廟祈福了,柳姨娘也做不得主,我隻能過來尋你。”
虞未雪眸光一閃,掩藏起情緒。
“小姐醒了?郎中怎麼說?”虞未雪加快腳步往汀蘭院走,春桃也急匆匆跟在後麵。
“郎中剛到,小姐......”春桃猶豫著不敢說,“小姐有點不太對......”
她隱晦地說了一句小姐的情況就噤聲不敢再說了。
虞未雪不著痕跡地撇了春桃一眼,春桃蹙著眉,提起小姐的時候緊抿著嘴,似乎有點恐懼。
虞未雪把春桃這些反應都看在眼裏,心裏越來越疑惑。
“派人給夫人送信了嗎?”虞未雪暫時收回心思。
春桃看起來有點緊張,結結巴巴道:“還......還沒,管家外出采買去了,我們沒人敢做主。”
虞未雪臉色未變,冷靜地安排道:“你去外院馬廄那找趙二,讓他趕緊去濟寧寺送口信。”
春桃正色道:“是,我現在就去。”
她被虞未雪冷靜地狀態感染,大步走著去了外院。
越靠近汀蘭院,圍著的奴仆越多。
虞未雪蹙眉厲聲道:“都圍在這裏做什麼?府裏沒事了?”
圍著汀蘭院的奴仆們一見虞未雪過來了,立刻如鳥獸散。該灑掃的灑掃、該浣衣的浣衣,隻是眼神還往這邊瞅。
虞未雪邁步走進了大小姐的廂房,摸著胡子的郎中正隔著絲帕給小姐把脈。柳姨娘站在一旁等候,見虞未雪進來,便露出得救一樣的表情走過去。
床幔裏的人影好像聽到了動靜,郎中正把脈的絲帕下的手一下收了回去。
郎中頗有些氣憤地甩了下袖子,看樣子這樣的情況發生了不止一次。
床幔裏的人語氣有些緊張:“是誰來了?是我爹娘嗎?”
柳姨娘急忙解釋道:“大小姐,是你院裏的管事丫頭......”
虞未雪按住柳姨娘的抬起的胳膊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她走上前到床幔麵輕輕福身:“小姐,老爺上朝未歸,夫人一早去了濟寧寺為小姐祈福。”
虞未雪抬眼盯著床幔裏麵微微晃動的人影,試探著一字一句道:“小姐剛醒,讓郎中先給小姐把脈吧,不然,老爺和夫人回來也是要怪罪的。”
床幔裏麵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猶豫著才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這才重新把手伸出床幔,老老實實放在床沿、不再動了。
虞未雪退後幾步走到柳姨娘身邊,朝柳姨娘使了個眼色,柳姨娘向外看了一眼才低著頭跟虞未雪走到外室。
柳姨娘暗中從袖子裏麵摩挲出一個信封迅速塞進了虞未雪的袖口裏。
虞未雪袖口往後一縮,把信封收了起來。
她壓低聲音:“小姐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