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人在廚房喝湯墊了墊肚子，沒多久就聽見陳玉蘭尖酸刻薄的聲音遠遠從院子裏傳來，“大嫂，飯還沒做好嗎？別怪我催你，以往楚瑤那小賤蹄子做飯的時候也沒你這麼慢啊，該不會是這段時間你沒怎麼幹活，人都變懶了吧？”

真是一刻不得消停。

楚瑤跨門而出，“二嫂要是覺得慢，下次就自己來做吧，這樣就省得您再費力氣在這兒挑三揀四了。”

這次陳玉蘭罕見地沒有嗆聲，看見楚瑤也是無視，隻是略過她，對著身後的李春寧有一茬沒一茬地在那兒數落。

楚瑤挑眉。

這樣互不幹涉的情況，對於她來說自然是最好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以往狂吠的狗要是突然不叫了，那不是有病，就是藏著事兒。

今天馬氏跟陳玉蘭在她手裏吃了那麼大的虧，她可不認為這兩人就此默不作聲，如今陳玉蘭這種態度，比起她認了慫，更怕是憋著什麼大招呢？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在這兒思索這些沒頭緒的事情也沒用，還不如趕緊弄點銀子在手裏，也心裏踏實。

決定好後，楚瑤第二天便早早出了門，乘坐牛車來到縣裏的集市。

琳琅滿目的商品並沒有阻止她的腳步，楚瑤在街邊轉悠了一圈，徑直走進一家名叫保平堂的藥店。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藥材？若是有方子的話，我也可以為您抓藥。”

進來就有一眉目清秀唇紅齒白的藥童前來接待。

“我來賣藥材，掌櫃的在麼？”

“這…”藥童觀察了一下楚瑤的衣著，“這位客人，我們隻收稀有的藥材，若是那種不完整的，毀了根須的，我們是不收的。”

楚瑤從籃子裏掏出幾味藥，“這幾味看看如何，收不收？”

藥童仔細看了幾眼楚瑤帶來的藥材，倒是並非特別稀有，卻也是需要深 入山林才能采來的種類，能看得出采集手法十分老練，藥材完全沒有被損毀，其中幾味藥材正是最近藥堂所需要的。

“您請等一下。”藥童觀察完畢，“我這就去叫掌櫃。”

楚瑤將藥材收進籃子裏，在店內四處轉了轉，鼻尖聳動，這種獨屬於藥店的香味，她真的是聞幾遍都不會膩。

“哦？真是罕見，小姑娘，你有在哪兒學過關於藥理的知識麼？”

幹脆清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楚瑤收回視線，轉過身。

眼前女人站姿隨意，一身民間大夫服飾，手上端著一支沒有被點燃的煙鬥，看上去懶洋洋的實則一直在暗中打量楚瑤。

破舊發白的衣裳，即將入秋了還是穿得如此單薄，看得出家境不怎麼好，小臉泛黃，一副沒怎麼好好吃飯的模樣。

若是懂得些關於藥理的知識，縱然不能大富大貴，也應當不愁吃穿才對。

如果說這些藥材是她偷來的，那這態度未免太過落落大方，眼神清澈並無躲閃，初次來這樣的藥店，也沒半點畏縮，甚至還帶著一種常人沒有的自得，像是對這樣的地方很熟悉一樣。

倒是有趣。

楚瑤在被觀察的時候，同樣也在打量霧藍。

這個時代中，女掌櫃可以說十分罕見了，像麵前這位氣質颯爽的更是毛鱗鳳角，也不像是會屈居人下的。

楚瑤問道：“您是這裏的老板？”

霧藍叼著煙鬥，眼中劃過訝異，語氣帶笑，“不錯，我就是這保平堂的老板霧藍，小姑娘你可是第一個一眼就看出來的人。”

“我不是小姑娘，我叫楚瑤。”楚瑤對霧藍的印象不錯，倒也沒怎麼在意她看自己像是小孩子似的說法，“我來賣藥，您看看這些能值多少？”

霧藍從楚瑤手中接過藥籃，粗略掃了幾眼，“二百五十文，怎麼樣？”

楚瑤怔愣。

“怎麼，嫌少？”

“不…”這反而是多了，應季的藥材不會賣出高價，她雖然是費了些功夫才采到這些，即便如此，這價格也比她預估的要多了不少，霧藍甚至都沒怎麼仔細觀察成色。

霧藍將藥材包好，攤開在櫃台上，“你的藥材都十分完整，有幾味藥是我們店裏正好缺少的，即便如此，你采的這些藥也隻值兩百文。”

“那剩下的五十......”

霧藍笑道：“若是你應允以後所采到的藥材都賣給保平堂，這五十文就當是買斷費了，如何？”

這是一樁不錯的交易。

楚瑤還有一點不明白，從霧藍這店的裝潢來看，似乎並不缺錢，自然也不愁藥材來源，根本沒必要跟她這種小丫頭做交易，總不可能她是看自己麵黃肌瘦可憐得緊，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來送錢吧？

生意人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霧藍看著十分精明，或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投資的價值？

不管怎麼樣，這筆交易對她來說隻賺不虧。

楚瑤點頭，“成交，以後我采的藥材都會賣給霧老板。”

“我喜歡爽快人。”霧藍拿出二百五十文交給楚瑤，笑吟吟地問：“還有什麼需要的嗎？比如其他藥材？”

楚瑤失笑，果然這人十分敏銳。

她點了幾樣藥膳所需的藥材，“我還想要這些。”

霧藍親自給她包好，“看著這些都是調理身體需要的，給自己用的？”

“嗯，算是吧。”

楚瑤接過藥包，這下剛到手的銅幣轉眼就沒了一半，她咬牙忍住肉疼的情緒，這些都是必要投資，健康的身體可是一切的本錢。

離了保平堂，楚瑤又逛了逛集市，她這身體太虛，不適合吃得太過油膩，做魚湯是她的首選，村子附近倒是有水庫可以抓魚，可惜原主就是在那裏魂消命隕的，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買一條。

然而在看到魚麵前明晃晃的一百二十文的時候，楚瑤果斷地放棄，她現在就剩下一百多文，還不夠買條魚頭的，她正準備回村。

“楚瑤？”

楚瑤腳步一頓，這聲音是......

“江景塵？”

早就知道他在鎮子上做師爺，沒想到這麼大的地方，竟然會這麼巧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