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曜眼眸微眯,“討厭我?恨我?”
自從那天要她打掉孩子以後,她對他的態度更加抵觸。
有些人,隻要坐在那裏,都會倍感壓力,唐夏醞釀好的氣勢瞬間弱了三分。
但目光卻無比篤定,一字一頓道:“對!你就是暴君,是惡魔,我討厭你,恨你,我要跟你離婚。”
隻有離婚才能保住孩子。
黎景曜看著她憤恨的小臉,忽然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很好,既然這麼恨我,那就繼續在我身邊受折磨吧。”
“你——”
唐夏猶如當頭棒喝,不過還是攥了攥拳頭,壓下心頭怒火,好聲相勸,“黎景曜,你是因為你爸的身體才不離婚嗎?你放心,今天晴姨不在,我們偷偷把離婚手續辦了,你爸那邊我會幫忙隱瞞,如果需要做戲,我也配合。”
黎景曜沉默不語,站起來就往餐廳外走。
孤漠的背影漸漸遠去,傳來男人涼薄的聲音,“是你自己闖進這場遊戲的,既然如此,何時結束自然由我這個掌權者說的算。”
父親的身體未完全康複之前,他不會跟她離婚。
演戲也不行,萬一被父親看穿,再氣進醫院呢。
他不能冒這個險。
而且,她的針灸真的很管用,每當頭痛欲裂的時候施上一針,就像最有效的鎮定劑,立即見效。
還有......每天晚上聽睡前故事,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那輕柔低淺的聲音,似乎有安撫他神經的作用,不聽就難以入眠。
他軟禁她兩天,他卻一天都沒睡好過。
這種陌生的依賴感,讓他莫名煩躁。
“還有......”男人即將消失在二樓樓梯拐角時,他垂眸看著下麵的唐夏,“我爸出院了,明天你陪我去一趟老宅。”
唐夏清眸抬起,冷淡無波,“知道了。”
“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唐夏眼中閃著無法遏製的怒火,手抓著高級紅木餐桌的邊緣,指甲恨不得扣進去。
黎景曜削薄的唇微勾,那眼神,像是在看憤怒掙紮又無可奈何的小豹子。
而他,就是那個戲耍般看戲的獵人。
......
翌日,黎家老宅。
黎景曜和唐夏聯袂出現在客廳。
黎父高興的不得了,“哈哈,這就對了,小兩口嘛,慢慢就培養出感情了。”
黎景曜抿唇,不置可否。
黎父知道兒子的倔脾氣,兩個人能一起回來,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他看著唐夏,心情大好,“丫頭,這臭小子再欺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唐夏抿唇一笑,“不會的,那天是個意外,您的身體最要緊,好好保養,切不可再著急上火了。”
多乖巧懂事的姑娘!
黎父欣慰的點點頭,“好,我一定保養好身體,將來幫你們帶孩子,實不相瞞,我連給孩子的禮物都準備好了。”
唐夏笑容一僵,下意識摸了一下小腹,心中微苦。
黎父的話,引起了刁美蘭的不滿。
她將剛出院的黎天磊往前推了推,笑道:“爸是太孤獨了,天磊,不是我說你,平常再忙也得回來看爺爺,聽到了沒?”
這是提醒老爺子還有一個孫子呢,不能厚此薄彼。
“聽到了,我一定常回來陪爺爺。”黎天磊在黎景曜麵前慫的像孫子,說話唯唯諾諾。
黎母也皺眉,“夏夏還沒畢業,要孩子會影響學業的,老爺......這事不急。”
她心中兒媳的人選另有其人,當然不希望唐夏懷上黎家骨肉。
黎景曜雙腿交疊,品著香茗,姿態矜冷而慵懶,像是沒聽到父親的催生和其他人的勾心鬥角。
從老宅吃完午飯,唐夏和黎景曜才離開。
這個點不是交通高峰期,低調奢華的勞斯萊斯暢通無阻的行駛在路上,唐夏的心卻有點堵。
她看了一眼黎景曜,試探開口,“老爺子的話......你聽到了嗎?”
黎景曜正在一目十行的瀏覽文件,頭也沒抬,“他說那麼多,哪句?”
“就是......孩子......”
她話音未落,黎景曜就已豁然抬頭,銳眸冷冷地盯著她,“你懷了?”
麵對這如狼一般嗜血的眼神,唐夏心中微顫,強自鎮定,“怎麼可能,我是想說......麻煩你跟老爺子說一聲,別再提孩子的事了,免得你大嫂和你媽陰陽怪氣的擠兌我。”
“你不是也沒落下風麼。”黎景曜嘲諷一句繼續看文件。
可翻了沒兩頁,他想到了什麼,狹長的眸子眯著,看向她,“就算你偷偷生了我的孩子,我也會掐死。”
唐夏臉色瞬間煞白,緊緊攥著衣角。
眼前的男人,像惡魔,像撒旦,冷血無情的令人發指。
那好歹也是他的骨肉,他居然可以說出這種狠毒的話。
唐夏沉了一口氣,冷笑,“積點口德吧,知道你為什麼變成植物人嗎?像你這樣嘴毒又狠辣的人,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有意懲罰你呢。”
午後陽光透過車窗射進來,將男人的五官切割的更加深邃淩厲。
他雙眸森冷,說出的話像裹著寒霜,“我隻是把話說清楚,不要妄圖瞞天過海,心存僥幸,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唐夏心中還是微微澀然。
她轉頭看著穿外的車水馬龍,淡聲道:“你放心,我有多厭恨你,想必你也有自知之明,擺脫你還來不及,我怎麼會為你生孩子?”
她的孩子沒有爹,全當新婚那天晚上,他一受刺激,“嘎”一下,死過去了。
“最好如此。”黎景曜繼續看文件,車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
晚上,唐夏坐在客廳,望著樓上,遲遲不想回房間。
回了一趟老宅後,在黎老的命令下,她又被晴姨攆回黎景曜的房間了。
磨磨蹭蹭到十點多,實在困的睜不開眼,才往樓上走。
她先回自己房間拿了被褥,準備打地鋪。
黎老為了撮合她和黎景曜,也是不遺餘力,把臥房裏的沙發都撤了。
為了避免尷尬,進黎景曜房間前特意敲了一下門。
裏麵沒人應聲,她隻好自己推門進去。
房間裏沒人,浴室卻隱隱傳來流水聲。
黎景曜在洗澡。
唐夏鋪好被子,準備睡覺。
那個狗男人不是要求他睡著之後,她才能睡嗎?
她就偏在他出來前睡著,還能把她叫醒不成?
然而......
“砰!”
一聲悶響從浴室傳來。
唐夏微微一愣,隨後道了一聲“糟了”,起身快步往浴室而去。
“黎景曜。”她沒想那麼多,推門就衝了進去。
浴室裏,水霧氤氳,隻能勉勉強強看清裏麵的情景——
花灑垂落在地上,水流四溢,急流形成一個旋渦。
黎景曜單膝跪倒在旋渦旁邊。
他一手扶腿,一手杵地,似乎要站起來。
又大概因為失敗了,劍眉微擰,隱痛又躁怒。
他冷白的皮膚,被彌漫的霧氣中和了幾分,透出淡粉色。
寬肩窄腰,身材完美。
即便這樣的跪地姿勢,也不顯狼狽,反倒像頂禮祭拜的帝王,帶著睥睨之態。
在她這個角度,還能看到他若隱若現的胸肌、腹肌......